归绘听到了储华逸的问题,怔了怔,好像这是他最关注的问题,迟迟没有说话。
储华逸看到他的表情,深感奇怪,再次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方才的失神让归绘有些尴尬,道:“方才失态,储兄弟勿怪!”
储华逸可不在乎他的失态,他既能将心中的无奈用琴曲表达,可见他心中之事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
归绘莫名其妙地问道:“储兄弟,你觉得我风光吗?”
储华逸摸摸后脑,道:“大哥肯定风光。整个长洲县城都知道你。”
“哈哈哈,兄弟有所不知,我只是看似风光,实则孤寂无助啊!”
“何解?”储华逸问道。
“我所在的家族是长洲县城的大家族之一,我也算是望门子弟。正因如此啊!”
归绘这话更让储华逸难解了,名门望族不好吗?有多少人渴望自己成为大家族子弟,包括自己穿越过来之时,也抱怨自己不是某一家族的公子少爷。现在想起,若是自己成了某一家族的公子,那也不会有那五百两的债务了。身份显贵让归绘发愁,这是何道理?难道他志不在富贵而在山野,淡泊名利?
储华逸问道:“大哥身份显贵,长洲县内无人不向往,无人不羡慕。可以奢侈,可以为所欲为,有什么愁的呢?”
“其实今日约了储兄弟,是想陪兄弟吐露心声的。有些话我憋了好久,自从见到储兄弟,让为兄高兴不已啊!”归绘道。
归公子这是怎么了?干嘛说这么奇怪的话?储华逸心里思索,道:“不知兄弟可否知晓我的身份?”
“大名鼎鼎的长洲归公子,这儿谁不认识?我若是不认识,岂不是显得小弟孤陋寡闻了?”
归绘闻言,笑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储华逸这就不明白了,问道:“怎么个其一其二?”
“为兄除了身为归家子嗣以外,还是一名邑庠生。”
邑庠生,这个名城储华逸知道,是古代科举制度里的专用名词。这是对县、州学生的称呼,而邑则是文人对县的雅称。俗称秀才,也就是生员,是科举的起点。
储华逸更加疑惑了,明明成为了秀才,为何要愁呢?殊不知,多少人为了秀才之名而发奋刻苦啊?
“既为秀才,何以忧愁?”储华逸问道。
“正因站在功名起点,为兄才愁。古往今来,无数前人追寻功名,最终也就得个一官半职。而我在长洲,可谓呼风唤雨,可我依旧要踏上功名这条路。”归绘有些悲伤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储华逸直接问道,切入正题。
“光耀门楣,重复祖业。”归绘认真道。
“如此看来,大哥你是非走状元路啊!可是你们归家在这里不是家大业大吗?”储华逸问道。
“兄弟不知,我在长洲县的风光,不是家族门声打出的,而是我自己在童生试中考取了第一名,被众人捧出‘未来状元’的称号。也正因如此憔悴!我归家祖上人才济济,直至近百年,家道中落,没出一个状元,所以家中对我期望太高,为兄越没着落。”
储华逸明白了,归绘的愁,正是来源了家族对他的期望过高,而造成了他压力过大的结果。
他只能安慰归绘,好好诵读,备接科举。
接下来的时间,归绘给他讲述了长洲归家的历史。
在唐朝之时,懿宗咸通年开始,归家状元登上科举舞台。归仁绍和归仁泽,打开了归家状元之门。紧接着便是昭宗时的归黯以及归佾二人,还有哀帝时的归系,纷纷考取状元。在古代,状元都有成为驸马的机会,而天下没谁不想和皇族血脉攀上关系,一时之间,归家已成望族。
可归家到了明朝,开始没落,虽然占据了大大的屋宅,守着大把的财富,也只是一个地方的小地主,迟早要被抹杀啊!这也正是归绘担忧的原因,他想让家族再出状元,光耀门楣,可是有心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