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没有像预想的那般恼火,他心态极为平和,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周英会提起此事一般。
“朕亦不曾想过,自己挂念多年,又下旨在全国范围内寻找的人,竟早就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不论怎样,这次,朕都不会再让她离开。”皇帝目光极为坚毅,又饱含潋滟柔情。
周英不由大为惊诧,皇帝从何时起,竟然这样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你不必再推脱了,此次朕必要好好挫一挫柔然锐气,扬天朝国威。等到北境战事完结,你即刻回京城,不必再在此等苦寒之地卖命了。”
周英见皇帝态度坚决,不敢抗旨,感激涕零地道,“老臣叩谢皇恩。只是,方才皇上定下的战略,老臣唯恐不妥,甘州城绝不是强攻就能攻下的。”
皇帝宽释而笑,“朕当然知道强攻甘州是不行的…”
“那皇上是想…?”他看着皇帝脸上自信而颇具深意的笑容,顿时惊觉,“皇上是想把主力军放在后面?拉长战线?”
“差不多。”皇帝踱步到沙盘旁,指着沙盘中被山环绕的城池道,“朕所说的那支强攻甘州的队伍不过是在给柔然人演戏看,真正攻城的主力还是从背面而上。如果朕猜得不错的话,肃州府驻军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肃州府!”周英失声喊出。他在心底为皇帝捏了一把汗,这位年轻帝王还真是胆大,肃州已在函谷关之外的川北,距离甘州有将近千里,他也真不怕长途跋涉,士气低落。
“朕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无非是攻城气力不足的问题。你大可放心,肃州军由田源统帅,朕对这位师弟还是信得过的。”
“老臣不是在质疑田少将的能力,只是…”周英驰骋沙场数十年,此刻也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这样布置,只是太过冒险,一败俱毁,再无翻身的余地。
但他终是不敢说出口,战场上瞬息万变,或许这位帝王真的能够就此拿下甘州,震慑柔然。
站在凉州城向远处望去,苍茫原野无边无际,隐约可以看出山高低起伏的轮廓。天色一分一分黑透,直到繁星挂满天际,仰脖看去,仿佛触手可及。
“皇上,夜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御营歇着吧!”李容贵无奈地捧着手中的披风,他自个儿都快冻得受不住了,却见这位主子在风中犹屹立着,丝毫不受影响。
“京城来消息了吗?”皇帝沉声问。
“还没,若是有了消息,陈逸会立刻赶过来的。”
皇帝神色复杂,想不通为什么到现在仍无任何动静,到底是他小瞧了慕容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握住把柄。
“回御营。”
“嗳。”李容贵欢快地应了一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