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如实回禀了他在暗中所看见的一切。
其一,杨书生的父母非常不喜欢玉宁。商人重利,玉宁家没田没地,全靠村中人接济。玉宁又无一技之长,身娇体贵,干不了农活。认识不少诗词,却不懂看账。娶她进门,一样便宜没捞着,杨书生父母自然心有不甘。
其二,杨书生在玉宁之前就有一个通房丫头。这姑娘长的不如玉宁,胜在性子温柔,家中活计一直由她操持,对杨母又言听计从,很是得杨母喜欢。
玉宁早先不知道这些,待她知晓后,一直撺掇着杨书生要将通房丫头赶走。两人新婚不久,杨书生对玉宁也比较上心,他将此事儿跟杨母一说,杨母二话不说就打发通房丫头去了杨家开设在外地的铺子。
没了能干的通房丫头,初为人妇的玉宁根本不会持家,也不了解杨书生的起居饮食。不过几天,整个杨家就被她搞得人仰马翻,杨书生夹在她与母亲之间头疼万分,刚脆带着家仆住到了书院。
听了这些,萧宝儿觉得问题不大,杨书生对玉宁上心,玉宁小门小户不习惯大户人家的生活实属正常。问题的关键是婆媳难以相处,这个好解决,只要不是感情问题,还暂时谈不上谁输谁赢。
她又问:“你只说了其一、其二、可还有其三?”
乌鸦道:“杨书生至今还在书院未归,玉宁整日待在杨府,公主还想知道什么?”
新婚不过一月,两人就已经分居,这可不是好兆头,她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帮他们一把呢?
忽然间,她毫无由来的问了句,“听说你抓了十一的幼弟,威胁她好好假扮公主。”
乌鸦笑着说:“公子吩咐的事儿,我照办而已。”
萧宝儿也笑了,“公子说这是你自作主张的行为,还希望你去刺杀高文侑。”
“承蒙公子抬爱,乌鸦受宠若惊!”
萧宝儿又道:“你说高文侑该不该死?”
乌鸦用手指天,似乎在说这得看天意。
腐乳粉蒸肉,冬笋豆腐煲,风干萝卜条。
萧宝儿不断朝门外看去,希望何伯还能再端一个菜进门。
姚溪桐见她望穿秋水的模样实在可怜,出言道:“别看了,中午就三个菜。”
萧宝儿认命的端起碗喝汤。新鲜冬笋和豆腐都用滚水煮过,一个去涩味,一个去腥味,汤底用了腊肉和虾米,吃起来咸鲜可口,又带着一点冬笋的微甜。
汤不错,萧宝儿把夹了片粉蒸肉,刚放到嘴边就皱起眉头。“这菜什么味?闻着怪怪的。”
“腐乳。”
一听有腐乳,萧宝儿自觉地放下筷子。在宫里,确切的说在后~宫,没有宫妃吃这些含有异味是食物,更遑论臭味。腐乳这种食物,或者用这种食物烹饪的菜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萧宝儿桌上。
腐乳粉蒸肉不能吃,她把视线投到萝卜干上,暗自叹了口气。萝卜在宫中的用途就是雕花,偶尔用来做菜,也都只放一点点,萝卜通气,宫妃更怕这种食物。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怎么办?
萧宝儿的午膳就是两碗汤。好容易熬到晚膳,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就想流泪。干菜面汤、杂粮烙饼、外加几片早上熬汤用过的腊肉。
她拿起烙饼使劲儿咬了一口,又干又硬无法下咽。不得已喝了口面汤,又酸又辣的滋味呛得她咳嗽了半晌。
“乌龟,你也太抠了吧!”
“何伯年迈,常会把盐和辣椒错放。乌鸦久居宫中,不会做饭。我对做饭略知一二,但工作要紧,不可能每日蹲厨房做饭伺候你吧?”
“我们可以请个厨娘。”
“想法不错,可惜县令的俸禄只够房租以及日常开支,厨娘着实请不起!”
“你为昨晚的事儿报复我,没见过你那么小心眼的人。”
姚溪桐手摸昨日被咬的地方,一脸欠揍的表情,大意无非是:我就报复了,你能怎么样!
萧宝儿没辙了,侧头看着乌鸦,后者什么都没吃,一直在喝酒。察觉到萧宝儿的视线,他道:“公主,奴才刚孝敬过您,在钟陵这种小地方,只要不置办产业,一百两足够您请大厨了……”
一百两银子,不提还好,提起来就是萧宝儿的耻辱史。
乌鸦见她不说话,又问:“需要我明日去市集找个厨子吗?还是……”
萧宝儿打死都不愿说出银子被姚溪桐骗走的事情,她默默放下碗筷,轻声说,“我吃饱了,厨子的事儿明日再想,我累了!”
寒风使劲儿吹着,萧宝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好怀念宫里的日子,桌上永远放着点心茶水,绝不可能让她饿着睡觉。
下半夜,估摸着所有人都睡熟后,她蹑手蹑脚的跑出厨房找吃的。灶火没灭,锅里蒸着一碗白米饭,一碗早上见过的腐乳粉蒸肉,还有一碗蛋羹。
她就着蛋羹吃米饭,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忍不住尝了片腐乳粉蒸肉,缺少荤菜的胃一下子就被满足了。
中午闻着还有股怪味的腐乳粉蒸肉现在只剩香味,米粉放了一下午不但没干,反而与肥肉浑然一体不分彼此。腐乳特有的香味已经渗透到了肉中,每嚼一下都能从肉汁中感受到腐乳的咸香,实在是太好吃了。
蒸笼旁还放着一碗糖水,她闻了闻,用大枣枸杞还有桂圆熬制。
眼见厨房一直没人,她抬着就走,睡前喝碗糖水最好不过。
翌日,姚溪桐大声说着要让何伯买只猫,家里进了硕鼠,把他准备好的宵夜全部偷吃了。
萧宝儿穿着貂毛大衣在后院滚雪球,远远看着可不就是一只大老鼠。
早膳是地瓜小米粥,还有一碟子萝卜干。
萧宝儿只喝粥,对萝卜依旧是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