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溪桐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啊,有便宜的不坐,干嘛要坐贵的?”
姚溪桐笑而不语,萧宝儿见他这模样就心慌,原来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现在明白了有种笑容叫不怀好意。
她试探性的说,“算了,我们还是坐渔船吧,味儿难闻点儿,贵点,不碍事的。”
“潇潇,你是第一次渡江,我怎么舍得让你坐这种船?走,过去坐好船!”
最先揽客的船家似乎料到了他们会折返,笑容可掬的将两人引领到一艘八成新的船只上。
船只褐色的甲板与簇新的栏杆引得姚溪桐多看了几眼,船家急忙解释说,这船不久前曾撞到了暗礁,特地将栏杆翻修了一下……
两人交谈时,姚溪桐特意看了萧宝儿一眼,发现她对船家的解释充耳不闻,漂亮的眼睛光顾着搜寻舱内的座位,不禁摇摇头率先走入船舱。
船小舱大,约莫能坐十多人,不等坐满,舱内几个短打扮的汉子开始大声质问船家怎么还不开船。
正在这时,两个书生从远处大呼让船等等,看两人的打扮应是富家子弟,估计也因为楼船停运,这才选了艘半新的商船。
两个书生一凑,船舱里共坐着十五个乘客。四个看起来不像普通百姓的短打扮汉子。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老者,瞧那模样似在打瞌睡。
书生打扮的共七人,姚溪桐坐萧宝儿身旁,后面上船那俩书生坐一起,余下四个书生互不搭理,分别坐在了舱内的四个角落。女子三人,萧宝儿,坐她旁边的女尼,以及对面那个抱婴儿的妇人,
“开船喽!”只听艄公极富韵味的喊了一嗓子,船只迎着如血的残阳,缓缓地向江对岸驶去。
舱内很安静,多数人都沉默着,只有后上来的两个书生在小声讨论两岸风景以及相关诗词。
萧宝儿不习惯坐船,总觉得船只不断在摇晃,搅得头昏眼花,恶心无比。
姚溪桐低头问:“怎么了,晕船?”
“什么是晕船?”
“有没有觉得周身无力,胃中直泛酸水,特别想跑出去将胃里翻涌的感觉呕出来?”
姚溪桐的生动的形容让萧宝儿愈发难受,“这就是晕船?”
“恩。”
“我觉得自己晕船了,怎么办?”
姚溪桐把荷包掏出了放在她鼻下,“轻嗅几下,这气味能缓解你的不适。”
萧宝儿伸手就去抓荷包,“桑吉又见面了。”
姚溪桐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使劲儿拽着荷包不放手,“你这人怎么这样,见什么都喊桑吉。”
“这原本就是我的,你出尔反尔又要了回去。”
“看你这么生龙活虎,不想吐了?”
萧宝儿听见“吐”字就蔫了,她使劲儿嗅着荷包里传出那股草药味,喃喃自语道:荷包是我的,我的桑吉,你答应给我的……
见她半死不活还惦记着荷包,姚溪桐笑着说,“你管什么都叫桑吉,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桑吉吗?这也是你的,那也是你的,我是不是桑吉啊?”
“不是,你是我的朋友。”
天色越来越深,船家点燃了一盏气死风灯挂在舱门口,对舱内众人说:“各位客官,晚饭只有鱼汤和馍饼,还请各位将就着用点儿。”
听闻此言,船舱内坐着的众人陆续走向甲板。随着空气流动,萧宝儿闻到了甲板上的鱼汤味儿,好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再度翻涌,一张小脸又白了不少。
姚溪桐将随身行囊递到萧宝儿怀里,拿着天子剑走出了船舱,待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馍饼,“多少吃点,看速度,我们明日中午才能到达对岸。”
“不要,你自己吃!”
姚溪桐看了看舱内,除了萧宝儿外,还有睡觉的老者,女尼和抱孩子的妇人。
他把馍饼收在怀里,近乎耳语般对萧宝儿说道:“我在外面,你一会儿不准吃独食。”
萧宝儿赶苍蝇般挥手让他快走,这人说的什么鬼话,船只停在江心,四周皆是泛着粼光的水面,哪有好东西可以吃?
一顿晚餐,一个热情的船家,这些互不认识的乘客逐渐熟悉起来。
听到舱外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其中姚溪桐和那两个书生正在讨论诗词。萧宝儿暗道:皮袄子这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肯定是看上那俩书生什么……
“姑娘……姑娘……”对面抱婴儿的妇人轻声呼唤着萧宝儿。后者懒洋洋地问:“有事儿?”
“姑娘,你晕船?”妇人涂抹了很多脂粉,白乎乎的一张脸根本辨不出年纪。
萧宝儿不想同她多话,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妇女满面堆笑的说,“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见你难受得紧,那馍饼定是难以下咽。我这儿有桂花糕,你勉强用点儿?”说话间,她已经将一个纸包强行塞到了萧宝儿手中。
后者打开一看,纸包里放着两块黄灿灿的桂花糕,远远闻着就一股子桂花的清香味儿。
“这东西软糯,你先垫着点儿。”
萧宝儿甚少吃外人递来的食物,在妇人殷切的注视下,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斯文地朝口中送去。见她肯吃,妇人说:“我出去给你倒碗热水。”
妇人刚走,萧宝儿就将送到嘴边的桂花糕又放了回去。心道:皮袄子简直神了,他怎知我会有糕点吃?这也能算?
妇人的热水一直没有端来,倒是出去用餐的乘客陆续回到了舱内。
船只不紧不慢地飘荡在水中,回来的乘客全都神色倦怠,昏昏欲睡。姚溪桐看起来也这样,只听他懒懒的问:“收到吃食了吗?”
“半仙,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姚溪桐刚想回答,抱婴儿的妇人从舱外走了进来。只见她头发散乱,面色潮红,急匆匆地回到座位,完全忘了曾答应过萧宝儿的热水,甚至都没有看萧宝儿一眼,这实在奇怪!
萧宝儿想要同妇人说话,姚溪桐拽住她的衣袖轻声说,“别去惹事,安心看戏。”
说话间,好戏开场。那四个分开坐在角落的书生突然跃起,两人守门,两人抽出藏好的大刀,用刀敲击着座椅将昏昏欲睡的乘客全部唤醒。
萧宝儿问:“水匪打劫?”
姚溪桐点点头,“差不多吧,这是第一场。”
萧宝儿吃惊地看着他,什么叫第一场,难不成有好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