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机锋,肚皮官司,姚溪桐与苏苏两人相互试探的非常开心。却不知屋外有人,他们的对话被隐藏在外的扮鬼男子尽数听了去。
何伯知道屋外有人,当着苏苏的面儿却只能假扮不会武功的老者,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寒鸦嘎嘎,干枯的树杈在月光下泛着白光,萧宝儿打量一下左右,大声喊道:“有人吗?”
“闭嘴,”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萧宝儿的呼喊。寻声望去,早先捉住她的“恶鬼”正在她头顶上方的树杈上坐着。两人离得不远,她仰着头将恶鬼看了个仔细。恶鬼很年轻,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身上那套茜红色衣裙看着有些小,高吊的裙摆根本遮不住脚面。见鬼脚上穿的男式布靴,她问:“你是男的,干嘛要假扮女鬼?”
恶鬼不回答,萧宝儿也懒得再问,时间在他们的沉默中慢慢消逝,直到夜风停止了呼嚎,枯枝也不在摇晃。恶鬼终于忍不住问:“你身上的迷药早就解了,为什么不逃?”
“陪你坐坐。”萧宝儿的回答让恶鬼有些吃惊,“刺溜”地从树上滑下,瓮声瓮气的问:“你不怕我吗?”
萧宝儿摇摇头,懒得搭理恶鬼,靠着树开始发呆。
恶鬼将遮住半张脸的头发拨开,只见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被脂粉涂抹的花里胡哨,唯有双眼饱含着失去爱人的沉痛。
“先前我出去了一趟,案子就快破了,到那时我自会放你离开。”
萧宝儿一脸诧异地问,“什么案子?”
“娟儿死了,我不相信她会自杀,青山君说你们可以助我破案……”恶鬼仔细说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听后,萧宝儿反问:我先前看到的地狱景象是因为你用了迷烟?你抓我就为了逼皮袄子破案,可是……你跟皮袄子讲过那日发生的事情吗?主事只说那日有人死了,却说不清怎么死的……”
恶鬼“嗖”一声消失了,独留萧宝儿坐在空寂无人的旷野发呆。
姚溪桐在后院坐了很久,原以为恶鬼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半盏茶功夫就该站出来把那日的情况说个清楚。怎料到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武家这位郎君的脑子实在是……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天真冷,武家人要是还不过来,他打算去睡了,那位缺心眼的绑匪可没限时破案。
恶鬼姗姗来迟,自我介绍叫武俊,跟着就讲了饯行宴当日所发生的事情。
朱志娟借口礼佛养病长期借住在庙里,朱家人并不知道她早已做好同武俊私奔的打算。两人出逃至驿馆,武俊提议乘坐武家商船去海外避一阵风头,朱志娟同意了。要想让朱志娟偷偷混上武家商船,武俊必须要找一个内应,他找了负责此行安全的武果。两人在驿馆等了几日,武果来了,随他一起的还有武秀。
武氏三杰经常帮家族办差,彼此间非常熟悉,三人性格各异,武秀喜好讲理,武俊和武果更喜好动手。武俊本不想把私奔的事儿告诉武秀,见他一起来了,也只能笑着请出朱志娟与他们见礼。他认定了朱志娟是他的妻,即便无媒无聘,也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得到武秀和武果的认同。
朱志娟是个爽朗大方的姑娘,她热情的接待了武果和武秀。
武果低声喊了句,弟妹。
武秀年纪最长,冷着脸不说话,朱志娟递来的茶水也不接。为了缓和气氛,朱志娟主动说起她在庙中最新研制的一种香——印香。说来也不算自创,只是她的玩法与别个不同,原有的印香大概步骤可分为,在器皿中加入香灰,把香灰压实,将刻有印记的香篆置于香灰上,随后放香料,整理香料,脱香篆,点火。
香篆可简单,可复杂,一般都有缺口方便点燃,品香人还可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不同香料,焚香烹茶本就是贵族最爱的休闲娱乐。
朱武两家都卖香,受两家先祖无头公案的影响,权贵更喜欢武家香多些,总觉得朱家香不过是武家香演变而来。时间一长,朱家人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对制香的投入越来越少,把资金投到了其他产业上面。
身为朱家女,朱志娟不愿看到朱家制香就此没落,这些年一直在琢磨如何将印香买入寻常人家。嫁了武俊之后,为了讨好武家人,她毫不藏私的把最新研制的印香拿了出来。无需器皿,不要香灰,只需把尚未干透的线香按香篆的模型弯曲成印香,阴干之后取出。这种方法制出的印香方便携带,随时可以点燃,只是少了贵族调拨香料的趣味。
朱志娟那日点燃的印香取名单粉照水,意思和梅花一样有五瓣。点香时,一直沉默的武果突然说,“武家商船将于次日寅时离港,还请武俊他们准时到达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