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武断的人吗?总的说来,她不笨,只是心里没装家国,一心只想着怎么嫁给那位聪明的青山君。我们有人守在她寝宫外吧?”何伯点点头,姚溪桐又问:“可见她给人传信,把今日宫变的事情告诉北辽?”
“暂时没收到消息。”
“我没说错吧,若她有一丁点儿政治头脑,或者心系家国,又怎能不把宫变这等大事通知北辽?”
何伯认同了姚溪桐对萧宝儿的看法,这个北辽公主真不把自己当北辽人,心思单纯得紧!
“忘了说件事儿,喜鹊是青山君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何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不用,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卫不好收买,我估计喜鹊有把柄在青山君手中。你让人仔细查查,这种人留着为我所用最好不过。”
“乌鸦呢?”
姚溪桐思考片刻,“四个贴身侍卫,狸猫桀犬叛变,喜鹊受制于人,如果乌鸦也是奸细,太皇太后老矣!”何伯有感而发,“谁能想到会是娉婷公主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位自幼生活在权利中心的公主妄图同其母一样,能够架空天子,成为大夏朝的真正掌权者。这样也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能栽在亲生女儿手中,估计她死也瞑目了。只是……”
“什么?”
姚溪桐没想明白太皇太后为何在临死那一刻颁旨让萧宝儿嫁给宣泽,这个谋略不亚于男子的女人看见了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没什么,想知道青山君肯为萧宝儿付出多少筹码?”
“公子依旧认为这是和青山君有关?”
“别忘了你偷听到的对话,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娶不到萧宝儿。这像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会说的话,多么狂妄啊!”突然间,姚溪桐得意地笑了起来,“明日大婚,我把萧宝儿给娶了,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自打记事儿那天起,他所学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帮淳王谋得大夏王朝的帝位。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深入了解过有关太皇太后的所有信息,一直将其视为最大的敌人和阻碍,想过千百种在朝堂上击溃她的方法。怎么也没想到宣泽棋高一着,竟然利用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完成了政变。
想到早上的暗杀他就生气,若不是萧宝儿及时出现,这世上又多了个水鬼。好一个谦谦君子宣泽,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是不知第二批暗杀者听命于谁,竟然连萧宝儿也杀!
“何伯,帮忙守着公主去,我可不想明日大婚出错。”
秋末,气温一日低过一日,萧宝儿穿着辽人牧马的短装正在寝宫外扎着马步打拳。她出拳的速度不快,每打出一拳都非常用心,单看她打拳时那刻板的模样,很像一个初学者。除了北辽王,没人知晓她像这样打拳已有十年,从刚能走稳那会儿就把打拳融入生命。
她不喜欢打拳,更讨厌待在巫祖这儿打拳。北辽人心中的圣地看在她眼中就是建在皇宫深处的一间毡房,里面有个分不清胡须头发的怪老头和一只不长毛的羊。怪老头是北辽的巫祖,牧民心中的神,一个沉默寡言却很温柔的人。她经常问巫祖各种问题,天为什么是蓝色的,雪峰之上是不是天的尽头……
巫祖带着她在草原上整整走了半个月,他们从皇宫走到雪山脚下。看到云层与雪峰相连,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雪峰与天空,她高兴地大喊,“我们走到天边了,这是天的尽头。”巫祖没有说话,带着她在避风的地方刨了个雪洞,两人在雪洞里待了两天,等到天空放晴,巫祖伸手指了指雪峰和天空。
碧空如洗,白皑皑的雪峰与瓦蓝的天空看起来分外分明。巫祖说,“地有多广,天有多大,你永远都走不到天的尽头。”那日之后,她无论问巫祖什么,巫祖给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好好打拳,别用有限的生命去琢磨无尽的天空!”
巫祖教会萧宝儿活在当下,把复杂的生活简单化,喜欢什么就去做,不要把遗憾留到未来。萧宝儿曾问过北辽王,如果她留在大夏,北辽王需要她在宫里做些什么吗?北辽王像姆妈那样温柔地帮她编织发辫,告诉她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她只需要做一个快乐的公主,她有快乐的资格,更有快乐的资本!
萧宝儿牢记北辽王的话语,到了大夏就做一个快乐的公主,在这个充斥着阴谋算计的宫廷,照样恣意妄为,无视规矩。刁蛮只是性格的一部分,却被看不起异族的宫人将她渲染成鄙俗无理的野蛮人。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既然中原人都以为她没有脑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蛮夷,倒不如成全了这些人镌刻在骨子里优越感。
姚溪桐在扮猪吃老虎,萧宝儿也一样,她甚至都不用假扮,很多本色行为看在“聪明人”眼中就和猪一样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