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炙热的天有了丝丝凉意。
举目望天,蛇王大笑朗声:“六月天,娃娃脸,果然说变就变。”
本是一句乡野俗语,并不好笑。但从蛇王嘴里说出,不好笑,众妖也要陪笑。更有想刻意讨好蛇王的妖女,最是笑的花枝乱颤。
强权下,做人不敢真实,做妖也一样。
白无常举手摸了摸鼻子,强挤出一丝笑意,黑无常沉面品茶。
深吸一口气后,蛇王挺起胸膛:“老朽不才,依仗众位道友的抬爱,妄称一声正西妖祖,却没能将我正西道场弄的火红,实在是愧对道友,羞煞的很,羞煞的很呐!”
语声谦卑,却形骸自得。蛇王早已谙熟该怎样当一方霸主,真假掺半才显得高深莫测。
众妖再次谦声回礼,黑无常看了白无常一眼,微微皱眉:“行走妖界,必须要讲这么多废话吗?”
苦笑摇头,悄声回他:“小爷,你当是拘魂捉鬼啊?二话不用说,锁起来就走。这种开场,不能叫废话,叫客套,叫礼貌,叫谦虚……”
只问了一句话,耳边聒噪声不止。黑无常实在后悔,居然向他相问。不得已,皱眉阻他:“止声,我不问了。”
十足讨了个没趣。但见他一副厌烦模样,白无常内心好笑,搓了搓额头,为自己再争一句:“反正,小爷总算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话密的人,只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可惜你不是人,是鬼。鬼只哭,不多话。”
眨眼一笑,暂时放下两人的私语,再注意听蛇王说话。
还是假模假式。
惭愧,少礼,无能……蛇王将能想到的自嘲的词,都堆到了自己身上。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话题终于被扯到了正题上。
“诸位道友不辞辛苦来捧老朽的场,可曾听说老朽为什么要劳烦诸位道友相聚?”
众妖相视,演出莫名。
其实小道消息传的最快,大家早已心知肚名,蛇王想挑几个修行好的,陪他女儿出嫁而已。
陪嫁是假,保镖是真。
这活儿其实没有谁愿意接,远离道场耽误修行不说,还要整天护着蛇王女儿,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这还罢了。
要命的是,她嫁的是臭名昭著的东海羽王。
据闻东海羽王随时颠狂,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只要眼前有活物,一口吞入腹中做血食。
所以,才弄得东海人烟稀少,仙魔无踪。
但正西妖祖发了帖子,谁敢推托不来?
虽然来了,早就各自心肠,盘算着怎样躲过这个差事。
一堂之上,恐怕只有黑白二君是奔着这个差事来的。
众妖不愿接蛇王的问话,继续出演疑惑。白无常率先挑破静寂,遥声回话:“听闻是妖王嫁女,重金礼聘随行人,不知道这消息准不准?”
有人接话,便好再说下去。
蛇王对白无常点头微笑:“也准,也不准。”
白无常端起茶杯,打了个请道明原委的手势。蛇王寻视众妖继续说下去:“嫁女不假,礼聘不假,却不是用重金。我等都是修道之人,要银钱有什么用处?”
此言一出,众妖面面相觑,难道另有玄机?
“老朽不才,凭借九千年的懒惰修行,终于修出了三颗内丹。每颗内丹上都载有老朽三千年的真气,如果哪位道友肯陪小女走这一趟的,老朽愿以一颗内丹相赠。”
一方妖祖的三千年修行,该是多大的造化?
若能凭白得了一颗,修为堪比一步登天!
庭上哗然声起,为一颗内丹涉险,或许值得。
一句诱惑,立时改了众妖心意。
有几只妖魔按捺不住贪婪心,腹内拿定主意,高喊:“我愿为蛇祖效力,万死不辞!”
有人带头,便宣誓声四起。
白无常苦叹,压低声头,对黑无常说:“完蛋了,事情难办了。如果这老儿只肯吐出一颗内丹,代表只能选出一个陪嫁。这么多妖,只选一个,咱们能有多大胜算?”
黑无常皱眉沉声。
他所言不虚,百里挑一的事,怎会平白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