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笑闹之后,就听常宁郡主道:“这是今年新进的玫瑰和芍药花儿,去年的玫瑰酱我吃到正月就没了,今年要多买一些做了吃。”
“你光是记着玫瑰酱的香甜了,”永安道:“要是芍药也能做酱,你约摸也是要吃的。”
“芍药是可以做酱的,”张昭华笑道:“熊蹯之臑,芍药之酱,这是枚乘《七发》里的句子,说的是把熊掌煮得烂熟,再芍药酱来调味。”
“原来芍药真可以做酱的,”几个小郡主一同发出惊呼:“那今年就试试!”
“芍药酱是要配熊掌吃的,”张昭华道:“王宫虽然富贵,却还没到可以吃上熊掌的地步。就馋死你们,偏不让你们吃上!”
其实说是这么说,几个郡主都不太重口腹之欲,不过王宫从没吃过熊掌是真的,这东西和鸮炙、猩唇、驼峰、猴头一样,是珍稀的食物,估计是燕王怕府中的孩子吃过一次就吃上了瘾,以后竭尽民力也要再尝一尝——燕王猎到熊,一般都是当场将熊掌炙了,分给众将士吃。
“诸花之中,确确实实应该说玫瑰是最适宜做酱的,”王妃道:“玫瑰酱甜香可人,但是其他花儿例如桃花,做出的酱就有些涩口;而桂花做酱,又甜腻过分了。”
“今年的新花一下来,”永安打趣道:“常宁就知道了,亟不可待地要买来做酱。我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她说听到了沿街唤卖的声音。早上还没起身的时候,街上最早叫卖的居然是卖花人。拉来了三五车呢,我一看还真是好东西,花上都沾着露水呢,可惜芍药只有杨妃和傻白色,其余颜色都没有。”
芍药根据颜色可分为白、黄、绿、粉、红、紫、黑等多个品种,但是第一车拉来北平的只有杨妃和傻白色,杨妃色有点像浅红色,为红与白与黄混合而成的颜色,在粉红上面还要泛有浅浅的黄色光。这个颜色很有点挑人,若是只做装饰什么的,到也还不明显;若是做成袄子裙子,能刷落一堆不适合的人。原先张昭华就得了这种颜色的缎子,本来还想做一身绣花锦裙,结果自己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果断地裁成了帐檐了。
傻白色就是纯白色,白得透亮地那种,傻白色的芍药花儿特别好看,带雨含珠洁如白玉,而且因为这种芍药是单瓣形的,没有层层叠叠,别有荷花的清丽。
“是第一车拉来的,”安成笑道:“再等上三五天,就有红黄两色的会卖了。”
“我原以为这花儿是咱们庄田里头自种的,原来不是。”张昭华惊讶道:“那这花儿是产自哪里的呢?”
“玫瑰是妙峰山产的,妙峰山距离北平有一百三十多里的路程呢,地属昌平了,”永安道:“芍药是丰台产的,丰台离得近,是近郊,好大一片地都种花,每年体仁门外面进入冬月里,就有花市,花市一条街呢,五六成的花儿都是丰台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