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在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来时候,天空已经有了柔和的光辉,还有淡淡的雾气,可以肉眼见到的澄清颜色,只过了一会儿就渺然了,不过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余泽,徐王妃就这样盯着看许久而不自知了。
同时还有一只很玲珑的云雀在叶子还不繁密的枣树枝头一阵高一阵低似的歌唱,这样不多时就引来了其他三只过来,像打秋千一样摇摇晃晃悬挂在枝蔓上应和,不知疲倦地唱到像是困了,才把头埋到羽毛里歪在枝头偃旗息鼓了。
“三王子撒了多少谷子,都能被雀儿吃干净。”阿蕤端着降气汤进来,笑道:“后来的云雀就是及不上麻雀儿灵巧,也争不过,只能吱吱乱叫。”
“谁叫麻雀儿都是几十只一群来的,”阿葳道:“云雀只有三两个呢!”
“快去看看,”徐王妃微微蹙了眉头:“是不是高燧又拿江米去喂食了?”
“倒没有,”阿葳知道:“拿的是糠皮。”
张昭华走到中殿前的时候,就见安阳郡王高燧略略笑着从院门出来,好像在跟身边的小宦官说着什么,看到她倒是收敛了笑容,很是端正恭敬地行了个礼,叫了声嫂子。
张昭华还是蛮喜欢他的,高燧不仅面貌和徐王妃长得很像,性子也文文静静秀秀气气地,还很有礼貌,完全和高煦不同,高煦就是眼里潜藏着轻谑和不羁。
“安阳郡王是刚给王妃问安出来吗?”张昭华问道。
“是,”高燧抿起嘴角笑了一下:“陪母亲说了说话,若论晨昏定省,我们都做得不及嫂子,方才母亲还说呢,说我孝心倒是有,孝行却不怎么见。”
“母亲过誉我了,”张昭华道:“我只是每日都有闲暇罢了,安阳郡王还有世子,每日都要进讲进学,功课最不能落下,且也是重中之重,哪里能与我这大闲人作比较?”
“是了,今日还有课业要听,”高燧道:“那我便先行一步,向嫂子告辞了。”
张昭华目送他离去,进了院中看到一群麻雀儿惊得飞起,地上还散落零星几颗糠皮,张昭华看了就笑道:“高阳郡王是把雀儿当鸡喂了,其实雀儿更爱吃麸皮。”
等进了中殿,就看到徐王妃还端着一碗药小口小口抿着,为什么张昭华确定是药而不是甜汤或者其他饮品,只需看王妃不自觉流露出的为难神色就知道了。她吃了一惊,以为王妃的咳疾一直拖延到现在,不由得忧疑起来。
徐王妃就笑道:“是刘医正开的降气汤,能对我这个咳嗽喘满、上盛下虚的症候,也不算是药,只做是饭后一碗理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