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张昭华问道。
“太孙妃恐怕是患病了,据闻前几日东宫请了太医,”高炽道:“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科的太医们都给诊了,但是并不曾听闻病症,没有医案药方——恐怕太孙妃这个病候,很棘手啊。”
“也有可能是太医们医术不精的缘故。”张昭华随口答道:“毕竟妇科和小儿科一样,皆属疑难,不能断而言之。”
“那倒是不可能,”高炽道:“主治的太医可是戴思恭。”
“戴思恭是谁?”张昭华问道:“医术很了不得吗?”
“他可是良医,”高炽啧啧称叹道:“给人看病,下药一定会见效,皇爷爷最看重他的医术。当年我父王曾经患了瘕,肋间有块垒如石头一般,去来无常,推之而动,按之而走。肚硬而胀,每天食不下咽,只能吃捣碎的饭,王府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还是皇爷爷派了戴思恭来,他给诊了脉之后,问父王嗜吃什么东西,父王说爱吃生芹,他就断言是患了虫瘕,而不是血瘕。”
“按其他大夫所诊,父亲是瘀血聚积所生肿块于腹中,”高炽道:“但是偏他说肚子里不是血块,是虫子,吓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张昭华听得入神,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父亲命进药,”高炽笑道:“一剂药下去,晚上解出来,就如戴思恭所说,全是虫子,而且都是细蝗。”
张昭华“哎呦”了一声,原来是寄生虫病,而且居然是蝗虫。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古人的医术,竟然能如此细致精确,不仅正确地诊断出病源,还对症下药,一剂而愈。
此时的医生知道虫子依附在人体内会治病,而且已经有了有效的打虫药——张昭华又想了想此时的西方,恐怕还在延续中世纪三大医疗法宝:放血、截肢、脑瓜子开洞吧。
想想还真是不寒而栗呢,亏得是没穿去那种地方。
“这么说,以戴思恭的医术,断然不可能摸不出病症来,”张昭华道:“之所以没有开药,我觉得是也许根本不需要开药。”
“哦?”这回轮到高炽惊讶了:“为什么呢?”
“我看服侍太孙妃的女官面无忧色,”张昭华道:“反而露着喜意,想太孙妃嫁入东宫也有一个半月了,这时候如果传出喜事来,也算正和时宜。”
高炽恍然大悟:“果然如此!滑脉如盘走珠,不到一月不能确定,怪不得连戴思恭这样的圣手,都不敢打包票,开下安胎药来。那这样正好,皇爷爷一定高兴得很,太孙妃嫁过来一月就有身孕,这可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