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长的这番用意,怕是极难被看出来。而粮长用这种讽谏的方式,怕是更没几人能明白。
毕竟州县官员才是真正的父母官,粮长虽然统辖一方之地,到底是时令政策的原因,而不具有和父母官分庭抗礼的资本。
甜甜听了一会儿,听到乐声渐渐小了,便道:“咱们能去看看嘛,远远看两眼。”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听到灶房那里传来不小的声音,甚至渐渐还有吵嚷的趋势了。
“怎么回事?”端哥儿惊讶道:“灶上能出什么问题?”
“咱们去瞧瞧,”张昭华眼睛一转,把甜姐儿推进屋子里嘱咐道:“外面人多,你就待在屋子里先别出来了,等会我们再过来找你,一起去吃宴席。”
甜甜听话地进了屋里去,因为她穿得太厚,圆滚滚地像个茄子一样,迈门槛的时候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惹得端哥儿绷不住笑了出来。
“咱们等会吃宴席就不带她了吧,”端哥儿跟张昭华商量道:“我看她也是走不动的样子,带着拖累。”
张昭华无心跟他分辩,因为灶下趸了一群人,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他们俩仗着人小个头矮,钻了进去,就看到粮长夫人和张岳氏脸色铁青的样子。
“怎么会少了猪臂呢!”岳氏气急败坏道:“那么大一只猪臂,说不见就不见了?”
张昭华离得近听得清楚,一听居然是丢了俎肉中的猪臂,顿时惊讶万分。
在酒礼中有很重要的祭祀的部分,会用狗做牲,在堂外东北边烹煮。献酒用爵,其他用觯。五条肉脯用来供宾客,另有半条横置其上以供祭祀。俎肉是先用来完成祭礼供奉祭祀之后主宾分而食之的东西,宾俎的肉食有:脊、胁、肩、肺;主人俎所载的肉食有:脊、胁、臂、肺;介俎所载的肉食有:脊、胁、肫、胳、肺。俎,用时从东壁移至西阶,从西阶上堂设置于席前。这些肉都有特殊的宰割和烹饪方法,肺都要割离开,肉皮都要向上。
如今丢失的是主人俎中的猪臂,也就是猪蹄膀,是猪脚上面一只整腿,这东西和其他俎肉一样,是预先烹饪好之后陈放在东房中的,然而刚才仆妇进去一看,却发现其他俎肉都在,只单单少了一只猪蹄膀。
这次酒礼准备的这一头猪是从城里运来的,他们张家村一个村子都没有养猪的,隔壁村子是有的,每三个月杀一头猪,想吃肉的可以去买。
老墙那边的酒礼上已经奏完了雅乐,按时辰算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上俎肉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派人去邻村买的话,不到时间人家是不会杀猪的,杀了也是小猪,猪蹄膀也就是竹筒一般大,呈不了台面。如果去城里,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哪里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