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同唐允章说了几句,见再说不动他,便也不没怎么提起朱渐之的事了,两个人方才因朱家这事儿将气氛闹得不怎么愉快,唐允章是个心思细腻的,察觉之后也有意不再往这方面谈,两个人都晓得,便也十分默契地将刚才的谈话埋在了心间,不再提起。
她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细细又叮嘱了唐允章几句,叫他好好敷药,好好养伤,而后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镇国公府同靖安侯府规矩不大一样,虽说没什么大架子,可其中的规矩是井井有条,容不得触犯的。每日晨钟定省是必定的,早晚用膳多半是要有人来请,然后一家子到老太君那处去用餐,都是一家子人,倒不怎么注重餐桌上的规矩,但若想要自个儿在房里用膳,是必得遣个丫鬟过去报上一声的。
慕言春穿过八角楼,便往廊上走,廊边种植者各样翠绿植物,种类繁多,她大多都认不出来,只识得一些寻常的芭蕉松柏之类,衬着白墙红瓦分外清新动人。
她穿过拱门拐了个弯儿,迎面走来一个白面鹰眼的年轻人,慕言春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他一眼,却不是他模样生得过人,只因他左腿微跛,却没用着拐杖,撑着铮铮的背脊骨一步步走着,看上去颇为吃力,却又带着一股寻常人难有的强势,不得不令人侧目。
慕言春也只是微微撇了一眼,便很快移过了目光,这样的人,无论是为什么来府上,只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他面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阴沉,慕言春不用想也晓得肯定是在大舅舅那边碰到了钉子,她便更不想多生事端。
两个人极快插肩而过,那白面鹰眼的年轻人却将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往她身上滑动了两眼,慕言春只觉得背脊骨嗖嗖发凉,好似被一条毒蛇盯到了一般。
她强忍住心中的寒意,好一会儿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才消失。
慕言春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只瞧见那弯弯的拱门,那人左脚虽有些不便利,可走路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满,一刹那便已不见他的身影。
到了老太君那处,慕言春正瞧见易儿那小子偷偷塞了一颗小丸子进嘴里,装作什么也没干的样子四下看了几眼,一瞧见慕言春眼睛一亮,忙过来拉了她的手,“姐姐,你怎的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半天儿了!”
“人都来齐了?”慕言春心底一惊,还以为自个儿路上耽搁来晚了,各位婶婶长辈都在等她一个呢。
小孩儿瞧了她一眼,嘴里满是委屈道:“不是……是大伯有事儿耽搁了,他身边的常青没来,没人跟我说话,可无聊了。”
“大舅舅没来?”慕言春愣了一下。
旁边的李氏听了,笑着搭了一句话,“可不是么?还不是三皇子府里的那个姓姜的幕僚来了一回,惹得爷们儿都没心思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