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芩雪倚在榄边望着池中鲤鱼,时而两三条跃上夺食,溅起一片水花。
一个丫鬟急冲冲赶上前来,凑在慕芩雪耳边轻声说了一两句,慕芩雪手中饵食一颤,跌落了大把掉进池中。
红白鲤鱼蜂拥而至,互相争夺撕咬,争抢着食物——残酷而又血腥。
“你是说……那江氏果真和那和尚有私?”
慕芩雪将手中剩下的饵食一把抛下,凝视那些鱼儿因为自己的一把鱼饵互相厮杀,心中惊疑不定。
莫非那个傻子丫鬟当日说的都是事实,只是那日自己因为江氏的举动误会了,以为那和尚在母亲碗中下了药,可其实她的诡计是应在别处?
不论如何,那丫鬟口中所言属实却是真的。只是经过了这一场事,慕芩雪再不敢相信那丫鬟是真真背叛了慕言春了。
她对慕言春忠心与否,实在值得商榷。
那日她口中之言是否为慕言春指使,也实在说不一定。
“回禀大小姐,奴婢确定江姨娘同那和尚关系不浅。据小六子所言,侯爷那边也已经查了出来。”
“那侯爷打算怎么做?他要将那江氏如何?”
他识清了江氏那毒妇的真面目,必定极为恼怒,一个生气之下,即便直接叫人将江氏拖出去乱棍打死都不会让她觉得意外。
慕博庸就是这样一个人,天心薄凉得令人心头发寒。
那丫鬟头埋得更低了,“侯爷,让江姨娘回了她的院子,似乎还没想好主意该如何处置江姨娘。”
“……”怎么会如此?
慕芩雪一双眼睛紧紧撰住那丫鬟的目光,“你确定这是小六子亲口同你说的?一个字都没变。”
丫鬟抖了抖,可语气十分笃定,“奴婢确定,侯爷并没有说出会如何处置江姨娘。”
慕芩雪皱起了眉头,这是这么回事?按理说依慕博庸的性格,晓得此事之后必定会大发雷霆,没道理这般镇定啊!
他还让江氏回了她的院子,这更令人难以理解了!
若果真如此,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便是江氏在父亲跟前说了什么,还叫他信了她,将他挑拨得晕头转向,所以才犹豫着不敢轻易下定决断。
“你下去再跟小六子接触一回,问问他江氏今日去侯爷书房是为了什么,她又同侯爷说了些什么,越详细越好。”
“是。”
漱兰院中,依旧是光秃秃一片青玉石板地,慕言春倚在软塌上,看着跪倒在地的嬷嬷,轻声低语:“那江氏果真花言巧语将父亲哄住了么?”
“这般状况我也想过,只是没料到父亲竟然真的会信了她啊!这种状况之下,父亲竟也能信她……”嗤笑一声,“若是母亲还在,对今日情景不知该作何感想?”
当真是嘲讽至极。
慕博庸到底是怎么样才能信了她啊?
是当真觉得她温柔贤淑,不可能做出这等事,还是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故作太平?
慕言春觉得,大约还是后者多一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