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到了老祖宗院里,随夏妍姐姐走到房里时,老祖宗正在看着一件西洋玩意儿上下摆弄,见了她来了,方放下手中玩意儿。
“春儿问老祖宗安。”慕言春规矩拜了一拜,才起身盈盈一笑,瞧着那小玩意儿道,“这便是三叔从南边带回来的稀罕物件儿,果真同咱们这里的东西不一样呢!”
老祖宗一向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对他带回来的东西虽不怎么瞧得上眼,可若有人夸他,她自然是欢喜的,于是颇慈祥地叫慕言春到榻边坐着,故作无奈摇头道:“可不是么!他啊……总喜欢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他同他二哥一般,把这些个心思放到读书上,如今也不至于到那些荒蛮之地乱跑了!”
“老祖宗,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叔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腹中锦绣文采想必也不比那些死读书的书生少上多少。不是有话说的好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叔这见识风采,当年雍静王不也亲口称叹过?”
老祖宗虽口头上说三叔不好,可慕言春却不能随便同她附和,这就好比她自个儿,她一向都喜欢吃韭菜,可这韭菜味儿忒大,吃过一回她要漱上三四回口,她常常在口头上说这韭菜不是个好东西,这时候只要有人说韭菜的好,她便欢喜了。
可若有人真在她跟前附和说韭菜不好,她虽然自个儿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此刻,三叔就同这韭菜是一样的,老祖宗能说他不好,她却只能说他的好。
老祖宗听了她的话,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抬眼道:“雍静王那是谬赞了,就他那德行……唉,也就这点儿孝心够我受用几年了。”
“老祖宗说的是,三叔一向孝心可嘉,是咱博陵众所皆知的。”
老祖宗拿手拍了拍腿,面上不动声色,可显得对她的这番奉承极为受用。
仔细将她瞧了两眼,却见她削肩细腰,身材长挑,身体面庞虽娇弱不胜,却神采飞扬,精神气愈发好了。又观她俊眼修眉,鼻腻鹅脂,一身俏丽衣裳也衬得她肌肤红润光泽,周身打扮亦华光流转……便好似从前明珠蒙了尘,如今终于焕发出光彩来。
于是终于叹了叹,“你如今打开了心结,也总算有点儿姑娘模样了,你前些日子在你父亲跟前说的那桩事我也听了,你做的很好。今后也该如此才好,万万不可如从前一般了。”
“春儿谨听老祖宗教诲。”慕言春低眉顺眼,无比乖觉道,“从前母亲走了之后,春儿很是伤心了许多日,那些日子,春儿仔细想了从前许多事,才发觉自己实在太过不懂事,如今已幡然醒悟。日后,春儿必得好好孝顺老祖宗,听从父亲教导才是。”
老祖宗听了这番话,满意地点了点头,瞧着手边那小玩意儿,便一个顺手送给了慕言春,又道:“你能这般想开了,才是你日后最大的福气。”
“老祖宗说的极是。”慕言春将那玩意儿用手捧着,坐在榻边跟老祖宗说着话。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昏沉了下来,慕言春便留在老祖宗院里用饭。
其间倒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来了个小厮在外边候着,等两人用完了饭,方进来禀报说赵管事请了岚山寺高僧入府,如今正同侯爷一同用素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