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张桐。
“老了,老了,能不变嘛。”张桐热泪盈眶的说。
“你们这帮北京知青回来之后还有联系吗?”老妈拉着梁艳阿姨的手问。
梁艳阿姨一脸的感伤说:“有联系的不多了,我们从北大荒回来后,有的上学从政,有的下海经商,有的执鞭从教,有的买断工龄下岗,现在还有几个去见马克思了。”
孙大叔插话说:“我老婆回北京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那你现在一个人过,还是又找了老伴了?”老爸问。
“他都找了五个了!”梁艳阿姨一脸的鄙视说。
“我这还是找的少的,你们跟社会接不上了,现在比我荒唐的人多的是。”孙大叔争辩说。
老爸一看这两人的口气不太对,没敢接着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跟他们聊起当年的事情来,他们聊着尘埃弥漫、噪声震耳的木材车间;聊着传递麻袋卸下几万斤的粮车;聊着那炎炎烈日下战草荒忽遇暴雨的狼狈;聊着连队食堂做的油腻腻的大饼。室外三九严寒,室内热情似火,欢声笑语贯满厅堂。
我和申叔叔的儿女们根本插不上任何的话,在他们面前我们好像就是多余的人。孙叔叔的儿女们做好饭后跟申叔叔说了一声悄悄的撤了,大年初一这天申叔叔的小儿子和儿媳妇没有回来。我将饭菜端上桌子后,申叔叔他们坐在桌前边吃边聊着,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鲍新困了,我想回家了,又不放心把爸妈丢在这里,没办法我在旁边的沙发上找了个地方,抱着孩子坐在那里等。
夜已经深了,饭菜凉了又热,老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减,我看这样下去他们聊个通宵也没完,赶紧上前阻止他们说:“大叔,阿姨你们能不能明天再聊?你们该休息了。”
老爸双眼一瞪,“明天什么明天,我们今天还没聊完呢。”
申叔叔一看老爸生气了,赶紧跟我说:“你带着孩子去旁边的屋先睡吧,我们老人的感情你们年轻人不懂,我们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时候,看到老爸和孙大叔、张大叔在客厅里打了个地铺,申叔叔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呢。老妈和梁艳阿姨睡到了申叔叔的房间里。
“这帮老人是几点钟睡的啊,我开门关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们惊醒。”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出去买早餐。
回来的时候,老妈和梁艳阿姨醒了,鲍新和老爸他们还睡着。
“你们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啊?”我悄声问老妈。
老妈睡眼朦胧的说:“唉,别提了我和你梁艳阿姨今早3点钟多睡觉的的时候你爸他们还在聊天呢。”
“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我忍不住抱怨说。
“说什么呢?我们几十年了才见个面,聊个天都不让?”老爸不知道什么时间睡醒的,在我后面听到了我的抱怨。
这还是我平时和蔼可亲的老爸吗?我的世界观顿时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