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中除了一些腊肉,并没有“慈航和尚”的污点。甚至从用度和摆设来看,“慈航和尚”纵然不是什么高僧大德,也是一位非常自律的修士,并不太像“七巧仙子”的男宠或者秘密情人。
陈岳将“慈航和尚”的私物收起,重新换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后,便来到了卧室。大床五六尺宽,床上铺着松垫和芦席。除了一只软木枕头,连被褥都没有。闻着淡淡的松香,陈岳在床上躺下,默默揣测起自己的处境和前途。
“万妙宫”开派祖师道号“妙慧神尼”,一生收徒七女,之后将掌门衣钵传给了首徒“琼华仙子”,却将一身法宝传给了次徒“琳琅仙子”,便不知去向,据说已经“涅槃飞升”。
后来“琳琅仙子”又收徒七人,将“妙慧神尼”的七件法宝分别传了下去,“七巧仙子”得到的便是一副“七巧如意板”。因为“神尼”所收七徒也都是女子,所以“万妙宫”向来只收女弟子,但并无明文规定不准收男弟子。
“七巧那个小荡妇收老子为徒,又不敢声张。先派‘慈航和尚’来经营‘七巧禅院’,又派老子来,分明就是在试探其他人的反应,莫非是在下一盘大棋……”陈岳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万妙宫”陷得太深,更不能暴露身份。
“佟锤应该到了,我现在既有地盘,又有资源,还去不去‘擎天院’,要好好推敲一番……”他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沉寂……
一阵鸟鸣声在耳边响起,陈岳悠然睁眼。窗外雾色朦胧,阳光如一片绚丽的金粉撒入室中,正是日出时分。
他神清气爽,走出院子,决定继续以“慈航和尚”弟子的身份行走,于是仔细选了一套不起眼的灰色衣袍。颈上的翡翠挂珠则收了起来,只在手中拿一串紫檀木念珠,看起来便是一位落发修行的翩翩公子,而非真正的出家人。
陈岳在镜子前照了照,对自己的卖相很是满意。腹中一阵饥饿,便准备再去酒楼饱餐一顿。
刚一打开院门,两道雪白倩影映入眼帘。一女身姿婀娜,体格风骚,正是前日的柳梦玲。另一女用月白丝带束着“灵蛇髻”,一对黛眉如秋波温柔,一双凤眼似星空璀璨。鼻如悬胆,粉唇潋滟,肌肤晶莹似白玉,身姿曼妙如烟云。一阵秋风吹来,她衣发一阵飞舞,便似要乘风而去。
少女看见陈岳微微一怔,但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俏脸便是一沉。一旁的柳梦玲轻咳一声,羞涩道:“师兄,我回去以后还是有些不舒服,你还是帮我看看吧……”
陈岳心中狂跳,却怕认错人,勉强压下心绪,矢口否认:“绝不可能……”
柳梦玲扶住身边少女,哀怨道:“人家是真的不舒服嘛,那天回去以后,就一直肚子疼。”
陈岳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也一本正经道:“我的‘三阳开泰阵’绝对有效,除非那支凤钗根本不是你的。”
二女明显一愣,陈岳看向她身边的少女说道:“难道那凤钗是这位姑娘的?你们是来讨还的?”
柳梦玲本来是想找个理由将凤钗要回来,被人当街戳破,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一旁的绝美少女敛衽一礼,羞愧道:“大师慧眼如炬,那支凤钗的确是小女子借给师妹的。师妹年少无知,欺瞒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既有此缘,还请姑娘来禅堂用一杯茶。”陈岳洒然一笑,伸手相请。
柳梦玲大喜,也要跟着进去。陈岳脸一沉,看着她正色说道:“这位姑娘,禅堂乃清净地方,你我无缘,请自便!”
柳梦玲勃然大怒,但感受到院墙上澎湃的阵法波动,却不敢放肆。陈岳转身走进院子,一旁的绝美少女抿了抿嘴,柔声劝道:“师妹,你在此稍等,我拿了钗子就出来。”
这话也是在告诉陈岳,她是来干什么的。陈岳心中一动,随后关上了院门。
少女不免紧张,但感受到陈岳“聚气一层”的修为,神情微微一松,缩手在袖中扣了把银羽飞刀,便迈开莲步跟了上去。
陈岳热血沸腾,脸上却不动声色,直接将少女带到正殿。少女神情一肃,悄悄收起飞刀,依照江湖规矩恭恭敬敬地为“七巧仙子”上了三炷香,虔诚拜道:“神女有灵,请您庇佑我弟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陈岳心中一热,微笑道:“姑娘如此虔诚,定能得偿所愿,还请来舍下用一杯茶。”
少女觉得不妥,却不敢拒绝,见陈岳一脸坦然,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陈岳直接将她带到后屋的西梢间,北边是一张罗汉床,床前一座黑漆茶几,几上放泥炉和一套紫砂茶具,南窗前则是一张大画桌。屋子窗明几净,布置庄严典雅,收拾地十分整洁。
少女怎么看,都觉得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一位恶人,神情一缓,微笑赞道:“大师风雅,小女子俗人一个,玷污宝地了。”
“姑娘冰肌玉骨,资质卓绝,何必自谦,请坐。”陈岳洒然一笑,“真元”一吐直接将泥炉点燃。
炭块漆黑锃亮,燃烧起来焰色纯白,仿佛一层积雪,没有一丝气味。少女不禁奇道:“这是什么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