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大急,赶紧去拉芳菲,嘴上仍然骂道:“贱婢,给爷起来!”见她不听,一急便用脚踹去。
“逆子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芳菲失声痛哭。
陈岳看在眼里一阵心惊,摇了摇头,却没发一言。
陈烈越发来气,红着眼睛指着芳菲骂道:“没骨头的贱婢,有种你就一直跪着,爷不伺候了!”说着冲出院子,摔门而去。
陈岳叹了口气,扶起芳菲说道:“八叔还小,哪懂你一番苦心。我知姑娘来此还有别的话,屋里说吧。”
芳菲盈盈起身,掩袖泣道:“他说得没错,我不过是个奴婢,他就是杀人放火,也轮不到我带他向人赔礼道歉,原本就是我多管闲事……”
陈岳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别人家的事,也只能倒上两杯茶,默默聆听。
芳菲喝了口茶,又泣道:“这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也是他福薄。我本要求大少爷救他一命,也合该他有此劫数,我只当没生过他便是……”说着又伏在桌上抽泣起来,娇躯微微颤抖。
陈岳看在眼里,暗暗叹息:“世态炎凉,奈何骨肉之情也如此扭曲……”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说道:“八叔虽然顽劣,在府里也算尊贵,谁敢马虎他。姑娘若有心,好好教他待人接物便是,又何出此言?”
芳菲见陈岳肯接茬,擦干眼泪看着他委屈道:“我何曾不想教他出人头地,自己母以子贵……但‘先前’的七爷是怎么死的,你爹娘又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陈岳一愣,怔怔地看向芳菲,依稀想起“七叔”是个十分聪明懂事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待人接物却颇有长辈风范。因为根骨好,蹲马步起就开始练轻功,很受老爷子器重。结果冬天在后院冰面上嬉戏时,冰破了掉进水里,废了好大劲才捞起来,当时就不行了。养到第二年开春似乎渐好,结果一个“倒春寒”过来就死了。
至于他父母,据说是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中了埋伏陨落。至于具体经过,仍然是陈家最高机密之一,至今没人敢提。至于他父母的人品和资质,府中老人提起来没有一个不称赞的。
小孩夭折本是常事,混江湖的又有谁不是刀口舔血?可芳菲这么说,似乎另有蹊跷……
芳菲泪眼朦胧,委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与人,众必非之……我纵得老太爷宠爱,不过以色事人,自知庇护不了他成长,不敢求他上进,只求他能长大成人,平安喜乐……原以为让他玩列些就没人在乎他,没想到还是容不下……如今阖府上下,也只有大少爷能护他一二。只要大少爷肯救他一命,小女子惟命是从……”说着又要给陈岳跪下。
陈岳赶紧将她扶住,手上一软,一股幽香潜入鼻端,又看见她衣襟下高耸的玉峰,好不尴尬。但转念便镇定下来,又是一阵后怕。
如果他今天下午真把陈烈打了,陈烈就能重伤而死。而他也要戴上一顶“忤逆弑叔”的帽子,打断手脚被赶出家门都算是轻的。若非他半月来锻炼念力,及时克制住了怒火,此时已经万劫不复。
此计之毒,真可谓一石二鸟。芳菲前来相约联手,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岳双目微眯,权衡片刻后看向她问道:“我需要药材淬体,你也能答应我?”
芳菲朱唇轻抿,一咬牙道:“如今二爷掌家,只怕有些难。不过这几年老太爷宠爱,我也攒了些私房钱。再加上大少爷名下的一枚‘元气丹’,应该可以修炼到‘聚气’。如果大少爷考入擎天院,我只求你带上烈儿,从此远离这个‘是非窝’。”
花女人的私房钱,陈岳颇以耻,何况还要带上一个累赘……
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姑娘想为八叔保驾护航,仅靠‘老爷子’的宠爱,只怕远远不够。何况修炼一途颇费资源,你把私房钱用在我身上,八叔以后怎么办?没有一技之长傍身,离开了陈家大院,难道他就能平安喜乐?姑娘还是仔细想个两全之策吧。”说着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轻啜起来。
芳菲微怔,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又微觉惊讶,别的老爷或者少爷在她面前可没这么淡定,此子到底是心志坚定还是人事未通?
她一边觉得陈岳不好糊弄,一边又觉得陈岳可以为谋,见他端了茶,也识趣道:“多谢大少爷指点,我会仔细考虑的。天已不早,多留恐遭非议,小女子就此告辞。”说着盈盈一礼,起身而去。
陈岳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息,也不得不仔细考虑她的提议。
资质好的人不敢说,他修炼绝对需要大量资源。不算这半月的药浴花费,就是让请两个“易筋武师”帮助炼功,让周老推拿活血,就不是一二两银子能打发的。而他身为府里的少爷,每月的零花钱只有一两,仅相当于“三等武士”的月例。
他爹娘倒是留下了一些财产,不过具体是多少,他并不知道。按照陈家族规,父母遗产只能用作子女婚嫁,之前由家族保管。如果族人无嗣而终,财产全归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