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与顾琉璃照着彭高逸所给地址，来到一处普通宅院外。

院子看着占地不大，立于街上凝神细听，能听见里面隐约传出叮叮当当富有节奏的声响。只是二人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会不会是听不到？”顾琉璃推测道。

“有可能。”叶天退开两步，朗声问道：“有人吗？冯奎冯师傅在不在？”

他连喊数声，又等了片刻，结果依旧。

“要不我们直接进去？”

“彭管事说那人心气颇傲，贸然擅闯，恐怕会惹他不喜。”叶天想了想，说道：“再试一下吧。”

说完他又大声喊道：“冯师傅在吗？我们是彭管事介绍来的，有要事相求。”

这次院内金石敲击声总算停下，有人在里头应道：“大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居然一直假装听不见有人喊门。叶天朝顾琉璃无奈笑笑。

二人进了院子，只见十余步方圆的院子角落，随意堆着许多成品或半成品兵器，日头下银光闪烁，难以直视。有一矮壮微驼男子，身穿开襟短褂，背对大门在院墙下就着水缸洗手。

叶天拱手道：“请问是冯奎冯师傅？”

“嗯。”冯奎双手胡乱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转过身看到顾琉璃，不禁皱眉道：“怎的还有个女娃娃在？等老头子先回屋换身衣服。”

他满脸沟壑，肤色略黑，看上去年过五旬，称顾琉璃女娃娃，又自称老头子，倒也无不可。

顾琉璃抱拳道：“冯师傅无需在意，江湖儿女，没这许多讲究。”

江湖中人打赤膊的不时能见，何况是开襟短褂的。好些土匪或走南闯北的马帮、镖局，底下人都少不了这种装束。如果连这也无法接受，还谈什么武林中人？

冯奎点点头，也没有招呼两人进屋看茶的意思，问道：“听你们意思，是老彭介绍你们来找我的？要购买兵器还是打造兵器？”

叶天说道：“在下长安会叶天，这位是我的师姐顾琉璃。此次登门，是想邀请冯师傅上山。”

他将具体缘由告知冯奎，后者脸色淡漠，示意两人跟上，走到兵器堆里抽出一柄长剑，递给叶天。

“你看这剑如何？”

叶天对兵器的材质和工艺知之有限，但总归接触过不少，能粗略辨个好坏。他说道：“实不相瞒，很普通。”

冯奎咧嘴笑道：“这是寻常打铁铺打造的，只需一两多些便能够得。你再看这口刀。”他又抽出一口腰刀给叶天。

“比那把剑好上一些，太专业的我也不懂。”叶天仔细翻察一阵，看到刀颚附近铭文，问道：“这是金铁山庄的作品？”

“没错。金铁山庄以炼器起家，他们打造的兵刃，在东武林三郡十分畅销。不过这把是制式刀，远算不得什么良品，价格大概在五两左右。”冯奎说着，又递了一柄长剑过去。

这回的长剑只是半成品，叶天与顾琉璃一起研究半晌，都拿不准答案。

“这剑……”叶天迟疑着，见冯奎眉宇间隐有傲色，他心头一动，笑道：“这剑虽说尚未打造好，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它的不同。想必打好之后，会是一柄名剑。”

冯奎大笑道：“你小子有点眼力。这柄剑拿去找人完工再出售，价值不会低于十两。”说到这，他忽的叹了口气：“可惜啊，离名剑还差十万八千里，连利剑都不是。所以你说错了。”

所谓神兵利器。当得起神剑二字的自然是最好的，求之难得。名剑其次，价值可达数千两，市面上一年未必能见着几口。利剑第三，数百两至千两不等。良剑第四，大多百八十两可以交易。制式的再次之，往后像出自寻常打铁铺这种属于末等，实在是囊中羞涩，不得已才会选择。

叶天笑道：“你也说了，那是别人接手打造。若由你老亲自动手，再差都会是一把利剑。”

“你无需刻意捡些中听的话讨好我。我有我的自负，却也有我的自知。”冯奎接过叶天手里的半成品竖在身前，目露柔情，说道：“如果所有工序不出差错，我的确能将它打造成又一柄利器。这次是不行喽。”

顾琉璃不解道：“为何这次不行？”

“说了你们也不懂。没事就走吧，我给老彭面子和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我冯奎一不缺钱，二不求名，长安会什么的，没兴趣。”

“冯师傅的兴趣是单纯锻造兵刃吧？到长安会，我们一样可以满足你。”

“小丫头，你也说错了。我的兴趣是锻造我感兴趣的兵刃。说白了，我想打造什么就打造什么，而不是什么都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