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知。”
“他人呢?”
“卢班头正把他带来!”
……
王县令一听众人人就在路上正前来县衙,连忙招呼下人换上官服,略一思索心中感觉有些不对,他那外甥远在辽东若是要来洛阳必然投奔他这个舅舅,可是为何此前一无家书,二无口信,怎么冒冒失失地就要来这洛阳了?
王县令皱眉问道:“那书生年龄几许,相貌如何?”
衙役拍马屁道:“回大人,您那外甥年方弱冠,长的是品貌堂堂,仪表不凡!将来定是人中龙凤,天之——”
王县令倒吸一口凉气骂道:“放屁,本县那外甥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怎会年方弱冠的?那人可曾自报姓名?”
“不……不曾……”
“胆大包天!”王海林实未想到,在他治下竟然有人敢在官差面前大放厥词,招摇撞骗!王海林阴沉着脸吩咐道:“升堂!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洛阳县假冒朝廷命官亲眷,胆大包天!”
朱由崧跟在官差身后招摇过市,丝毫没有见官的觉悟,看到街边的百姓对着自己一行人指指点点的,正在猜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匪事,才会被官差给拿了。这种成为万众焦点的机会可不多,朱由崧见人群中还有几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想要抽出折扇摆几个泼死,风骚一番。可是等手摸到了脖颈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来那把折扇已经在跟张友材的争斗中给毁了,这不免又让朱由崧对张友材的厌恶加深了几分……
朱由崧跟着一众人走街串巷终于到了洛阳县县衙,朱红色的大门外面蹲着两只大石狮子,旁边还立着一个拴马桩,外面自然还有一面衙门标配的鸣冤鼓。朱由崧跟着人群进了衙门,待他走到鸣冤鼓旁边的时候,一时兴起伸手拿起鼓槌就要敲起来……
走在前面的卢本渺回身看了一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朱由崧自称县太爷的外甥,他又不好张口大骂,连忙把朱由崧的鼓槌给抢了过来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这鼓可不是敲着玩的,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呵……呵呵……”潇湘馆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一个是县丞的姐夫,一个是县令的外甥,也不知道他们关系谁远谁近。要是击了鼓,知县大人闻讯升堂,那就要递状子了,一切公事公办再无回旋的余地,这梁子可就结死了……
朱由崧不清楚其中厉害,就是清楚他也不在乎。他击鼓也是一时兴起,既然鼓槌被人家给夺了也只好就此作罢,跟着卢本渺进了县衙。
“威……武……”
刚进大堂,就听见站堂的皂隶堂威喊得震天响。朱由崧抬眼四顾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好奇,逛个药店都能磨蹭半天,头一次见古代的升堂更是引起了朱由崧的兴趣。可惜的是,现在堂上只有一个张友材还有玉娘迎香姑侄三人,他这个见义勇为的“义士”并不是直接当事人,现在还不能上堂。
在水火棍“哒哒哒”的敲击声中,王知县皱着眉头阴沉着脸从后堂走了出来,到了晴天碧海红日图下,拿起惊堂木“啪”的一拍,朗盛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玉娘跪在地上先是一拜哽咽道:“知县大人,奴家柳玉娘,状告本县富商张友材白日擅闯潇湘馆,妄图玷污我侄香儿清白,求大老爷为奴家做主……”
王知县见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妇跪在地上哭诉,她身边还有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知道了这二人就是卢本渺从潇湘馆带回来的人,轻咳一声皱眉问道:“张友材何在?”
张友材此时已经把身上的束缚给去了,虽然他家财万贯,可是商人与乐户同属贱籍,此时照样要跪在地上,他听到王知县问话哀嚎一声哭未语泪先流:“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本是本县富商,平日里修桥补路,捐资助学好事做尽,今日路过那百里巷——”说着拿手指着柳玉娘悲愤道:“今日路过那百里巷潇湘馆,这娼妇卖弄风骚诱我进她们院子,我也是一时色迷心窍上了他们的当,进了那个叫做香儿的绣楼,谁知坐下还没吃两口茶,她们就要索要钱财,整整一百两之巨!”
张友材本是泼皮出身,诬陷栽赃、倒打一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见玉娘想要打断他连忙高声道:“大人啊!小人出身不好,但是幸得祖宗保佑近年来起早贪黑总算攒下了些积蓄,平日里感念祖宗恩德,县尊教诲,一直奉公守法,可是这潇湘馆实在是欺人太甚!她们一个小小的三流妓馆,一个姑娘竟然作价百两,小人连面都没见上一次,便要交上百两银子。小人不依,她们的打手便殴打小人,一至于斯!”说着把衣服一敞,露出了他满是清淤的身子。
张友材往地上一拜声泪俱下:“大人明断啊,草民状告潇湘馆挟持良民,擅用私刑,为求索钱财,妄图谋财害命!”
张友材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大堆,又把迎笑楼的遭遇安在了潇湘馆,最后敞开衣服让王县令看到朱由崧的“杰作”。张友材一席话说下来,听得王知县也是糊里糊涂,弄不清到底谁才是苦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