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天亮,肚子里一点食也没有,从里到外冷冰冰的,阿贵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轻飘飘的从炕上下来,紧了紧腰间的草绳,那床破棉被更是一刻也离不得。裹在身上,迈着已经快被冻僵的腿,试着到常去的揽活干的地方,碰碰运气。
想不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都是以前一起揽活干的人,陈阿贵走过他们身边,众人抬头看到又是个揽活干的,没精打采的又低下头去,谁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有人从地上捧了雪,使劲儿搓自己的手。
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们这些短工。有人垂头丧气的回家了。阿贵没有动。房子塌了,自己饿的已经没有力气去修房子,回去也是死。他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得天晴了。不仅仅是他,大多数人都没有动,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那场雪压塌了很多他们这样的茅草棚子。
就在阿贵眼前一片模糊,越来越困,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有会砸墙起屋的吗?”
阿贵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羊皮大袄的大汉,头戴羊皮帽子,皮帽子上的护耳翻下来,连鼻子和嘴巴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袖着手,站在一辆两匹驯骡拉着的大车边问道。
所有的人都来了精神,纷纷围着这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我会!我会!”每个人都努力的挺直腰板,做出一副自己很健壮很有力气的样子,生怕被这个人看出他们已经饿的快死了,根本没有力气干活。
那汉子看了看这群面有菜色的人,挥挥手,喊道:“都上车!先吃饭!”
所有的人争先恐后的挤上车,一转眼,一辆车挤的好像叠罗汉一般,可谁也不肯下去。最后,互相你抱着我,我靠着你,挤挤暖和,下车肯定会死。那人的“吃饭”二字,太吸引人了。
车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众人渐渐习惯了这种拥挤,只觉得外面骡子在飞快的跑着,可就是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挤成纸片人时,车子停了下来,听见那大汉说:“到了!都下来吧!饭准备好了,羊汤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