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两旁的墙上挂了一些意境高深的画,我没有兴趣研究,我与禅是志不同,道不合。不过,用玻璃框镶的“觉”、“悟”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与夫君写得极像,特别是“悟”字,看起来像小和尚正与老和尚相对而立,认真地倾听着师父的谆谆教诲,感悟禅道。
我总是笑话他,一个很好的字,被他写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真的很难看?”他半信半疑地问。
“对啊,难怪你的字不好卖,写成这样子,有谁会买?”我娇嗔道。
他叹了口气,“是啊,因为字卖不出去,前天晚上家里断炊了,被母亲骂了两个时辰,硬逼着我去李府教李小姐字画。”他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起来,两天没吃饭,饿坏了吧?
母亲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同意我嫁给夫君呢?无论我和奶娘怎么求她,她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行,你还没到嫁人的时候。”
“我已经20虚岁了,娇娇、小筱、桃儿、兰儿、四喜她们谁不比我小?孩子大点的三四岁了,小的也三五个月了,难道你就不急着抱孙子?”我赌气,跟她吵起来。
“我不急着抱孙子,我管好我的孩子就是了,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这像是母亲说的话吗?“你就不怕旁人天天戳你脊梁骨?笑话舒远峰的女儿嫁不出去吗?”
她的目光冷冽的锥向我,“舒岑,够了!你嫁不出去就不嫁好了,只要你活着,我别无所求。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奶娘,给我好好看着她,若有半点差池,你也就不必再在舒府呆下去了。”说完,她拂袖而去。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我偏着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奶娘,我一定是她捡回来的吧?”
“岑儿,不要这么说!或者,夫人有她的难处。毕竟,从前老爷也是一再交代,没到适嫁的年龄,千万不能把你嫁出去。”奶娘慈爱地用热毛巾给我擦脸,她是我母亲该多好!
“再拖下去,夫君就要被他母亲嫁到李府去了。”我一甩手,气呼呼坐下。她被我掀了半米远。
“这件事,老爷夫人是有些过分,可那孟崇文也不像个男人啊!”奶娘轻言细语地说。
“他怎么不像男人了?”
“岑儿,你别怪奶娘说话直接,你一个女孩子,为了他,天天跟夫人争吵,被夫人打骂,有时还被他们家那个老泼妇打骂。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勇敢的说喜欢你,说娶你,凡事都听那个老泼妇的,叫他嫁去李家便嫁去李家,又何曾为你想过?”
舒家小姐舒岑看上银月河畔大榕树下的穷酸书生孟崇文,已是家喻户晓了。可我们男未娶,女未嫁,互生爱慕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好怕的?
“奶娘,”我握住她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夫君从小没有父亲,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他知恩图报正表明了他人品好啊!对了,你有没派人去永和街尾去买他的字画?”
“好好好,我这就去买。”她走到门口,回头说道:“岑儿,只要他愿意上门求亲,哪怕聘礼只有一只鸡蛋,夫人也肯定会同意的。”
大概是看到我失神了,一路健步如飞的老和尚停了下来,“怎么,施主走累了?”
笑话,我会走累?“还好,大师好体魄。”
“我从前也身体不太好,后来来了般若寺,在这里一住便是四十年,每天上山上下数十次,日积月累,身体倒比年轻时还好了。施主,方丈室简陋了些,不如在这院落里闲坐品茶可好?”
他约了我来,到了门口,又不想我进去,不用猜,广林仙姑肯定在里头。既然有意要躲起来,那就不相见吧?“院落里也不错,虽然菩提树未长出新叶,却是清静得很。茶水不用了,大师事物繁杂,不便久扰,我小坐片刻便走。”
我们在石桌旁边的石凳上面对面坐下,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施主的衣着装扮,好像有异于一般的凡人啊!”
既然他不惧怕广林仙姑,自然也不会惧怕我了,“大师好眼力,我跟广林仙姑一样,都不是凡人。”
我的坦白让他不太适应,“原来也是仙姑!敢问仙姑法号?”
我恭恭敬敬答道:“法号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