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由一副沙哑烟嗓道来,自有一番凄楚。又好笑又可怜——
杜远将手臂一抬,那肥鸟飞过来落在手腕上,拿他袖子蹭了蹭乌黑的喙,状甚亲昵。
“抱歉老哥,这些时日我被丹老操得太狠,没空经常陪你聊天。不过今天有得玩了,我们从大唐来,被一群刺客逼进塔里。不知外面情况如何,老哥作为塔灵,不知是否可以同时洞察内外?”
“这个自然——嘿嘿,有事了才想起我这个老哥!唉,没良心啊。”那夜枭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将圆滚滚的身子一抖,瞬间全部羽毛都乍了起来—— 一股青烟从毛根部的皮肤毛孔处散出,又汇成一束,直向骨壁射去。
那夜枭两只大环眼失神了一下,又随即复明,愣头愣脑盯了一眼杜远,似乎认出这位“小冤家”,探脖子向他啄去!
杜远急忙一甩手,那鸟儿扑楞着翅膀围着底层摇摇摆摆飞了一圈,顺楼梯口消失在二楼入口处。
红袖不明所以,惊道,“什么情况!兄弟感情破裂?”
“没事。”杜远一摆手,“想必是只有塔灵附在塔中方可探查外部,李哥暂时脱体了,让这鸟儿原本被压制的灵魂找回了控制权。你忘了?它还记恨着我呢——在昆仑仙谷它就瞧我不顺眼。”
红袖恍然大悟,捂嘴笑道,“当然记得,它还说过就你象老鼠!”
李靖沙哑的烟嗓隆隆响起,这回像是加了功放的扩音器,从骨壁八方传来,十足的立体声音效。“我日!大大不妙——”
这六个字简洁粗犷,透着天王应有的霸气,很李靖。只是没人听懂……
到底怎个情况才算“大大不妙”?!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航班已到达酆都鬼域,请在骨塔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请大家看好自己的行李。带小孩的旅客……没有就算了。咳,恭喜你们可以活见鬼了,而且还很多——嘎嘎嘎嘎……”
最后这声调笑充满幸灾乐祸的揶揄,反倒让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听老李口气,还有心思戏耍,估计没太大危险……
不过,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酆都什么鬼域,这都哪儿挨着哪儿呀?
庞大的丹园旅行团,加上尚未被诗仙的李白以及舞道通圣的公孙大娘,各个哭笑不得,满腹担忧变成了一腔好奇。
“呦呵呦呵,你们还不信我怎么着?嘿嘿,等下放你们自己出去看看,可好玩了。有带相机的没有——哦对了,俗世很多科技在这儿不管用,两界法则不同。而且鬼影也不具备成像功能。咳咳,你们就自己慢慢看吧……”
塔灵一个人在骨壁中嘟嘟囔囔,杜远看了看懵逼的大家,试探问道,“要不,我们也出去看看?”
红袖举手制止,她手中提着那只红绸钵铃道,“我觉得李哥是在开玩笑。刚刚还在大唐混人间,眨眼就到了冥界?以我们的经验,跨越不同空间需要虫洞才行,你们谁有感觉到那种应力变化?你们看,公孙和青莲不是都好好的吗?她俩肯定没吃过炼体的纠丹,体质扛不住的。”
止正道,“也不一定。我和尹真人从藏天界转移到丹园时,也没象宗芳一般昏睡三天。青莲和公孙都是有修的,只是不知修为深浅,大抵能扛住也未可知……”
文从心默默点头表示同意。红袖见有人质疑,也不反对,举着钵铃道,“先不急,把对手弄清楚再说。也许可以从他嘴里问个究竟。”
话说完未等大家发问,她将钵铃一抖,神念送出,喝了一声,“松——”
咔吧—— 一座冰雕人像出现在大家面前,赫然正是那位中了詹钰寒陨的黑衣刺客。
“哇!你把他也带来了!?”杜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人。那种紧急关头,她居然还顺手收了俘虏进“钵铃战俘营”。
红袖得意一笑,“我这法宝自打炼化完毕,只拿二皮试了法。好歹有个实战机会,可不敢错过。”
众人细观那座冰雕,依旧十分坚实——不,似乎更加坚实了。连瞳孔都失去了缩放变化!
“老詹,你这铁枪够霸道的啊!人都冻成猪肉柈子了——”止正连连感叹。
詹钰不好意思地笑笑,笑中自带三分得意。
杜远对猪肉柈子十分介怀,当初他初入修真界,就挨了罗百言一记冰系符丸,那滋味感同身受。
“欸——”他突然灵机一动,“李哥李哥,咱这塔不是有三味真火吗?能不能用来迅速解冻?”
“唉,你是塔主你还来问我?我怎会传塔给一个笨蛋!”李天王似乎十分无奈。
“哈哈哈,我这不是缺乏操作经验吗!万一火候掌握不好,直接把这家伙化灰了可咋办?让红袖白忙活了。”杜远振振有词。
“……好吧。你们退后别被燎着。阿杜你看仔细,真火——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