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不耐烦地一扇翅膀,“你年轻你不懂,老人家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吵吵闹闹才好玩——对吧?法海。”
大蛇这才正眼瞧了一下杜远,“那位无常兄弟呢?他怎么没来?他可比老李有趣多了,能说会唱爱跳舞——几天不见,我们都想他了。”
“迈扣回冥界了,说转了正就回来看我们……法海兄,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呀,骂人声很坚实,底气很足。”
“哈哈哈哈,”大蛇十分得意,“托你的福。贫僧就要出院了,等你到了镇江停一下,我要下去回小庙看看。”
提起“小庙”,杜远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前日我在西湖灵隐寺前,遇到一位高僧,秃顶不是剃的,后脑勺有短毛,相貌有些凶狠,说话还算客气——他让我对你好一点……”
说话间夜枭应对了一招,那大蛇复又低头去看棋盘,嘴上随便应付着,“哦,知道了。那也是我,或者说,我不是我,他不是他,我和他都是我。”
这话又把杜远绕住了,比刚刚听蔡芹姐的公开课还困惑。
大蛇听他没反应,随便应了一子,抬头对杜远道,“我是说,我和他都是同一位阿罗汉的分身,在人间消减不同的业力。只有我们各自完成任务,才能归位合为一体,晋升大罗金仙行列。所以,对我好就等于对他好——这下你明白了吧?笨蛋。”
最后俩字,法海是咕哝着说的。可他实在嗓门太大,即便咕哝也十分清晰。
“笨蛋”这回终于明白了,哦——原来如彼。这些仙家摆弄的幺蛾子实在是多,让我猜可猜不出。
遂上前从大蛇颈下解开彩羽披风,“这个是我老婆的,我拿走您不介意吧?”
“一件花衣服贫僧要它干嘛?拿走拿走,赶紧拿走!你也走吧,差点害我输了。”转回头再一看棋盘,“喂!李靖——你小子趁我不注意偷子了是不?刚刚在三三位斜上我大飞了一个,现在怎么没了?还有这儿,事先埋下的劫材也不见了,这条大龙刚刚死定了,现在要跑!”
那肥夜枭也不应声,左顾右盼吹起了口哨——
没错!是吹口哨。
杜远哈着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鸟嘴是怎么嘬圆的。
神仙行事,果然逆天。
他狐疑地问,“老李,你上了鸟身,鸟的灵魂搁哪了?”
夜枭停止了吹哨运动,“上身你都不懂吗?我压着它,它暂时休息了,都还在里面。你别磨叽了,还有啥事抓紧说。”
杜远放下一颗心,这鸟也是红袖喜欢的,只好还活着就好。
他仔细瞧了瞧法海的蛇身,是足本的,不是半人半蛇状态,大概因为灵魂不在,躯体彻底现了原形。
“我说老海,你这造型是挺拉风,不过,到了俗世非被抓到动物园不可。看来我还得帮你寻个凡人肉身。”
大蛇听了,也不答话。将蛇尾一摆,瞬间化成一位全裸女子,看摸样正是小青。
不过此时,“她”正大马金刀叉着腿坐在夜枭对面,上下春色暴漏无余,倒把李靖吓了一跳。
“艾玛——作什么妖这是?非把我这晚期直男掰弯不可是不?行行行,算你狠,我认输!”夜枭抬起右爪在棋盘上一胡噜,黑黑白白顿时混做一处。自顾飞到一旁止鼻血去了。
“小青”粗犷地狂笑一声,“不使这招你也不是对手,区区皮肉色相你都未能参透,难怪被上界干掉。”
夜枭在角落里头也不回,“滚粗——我老李是有家有室的人,遍尝敦伦之乐,娃都养了仨。哪像你们这些秃驴,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整天就知道撸。”
在杜远眼中,这二位上仙实在有辱仙班。和刚刚百花谷中的弦歌雅乐相比,这里的呱躁简直俗不可耐,到底谁才是仙家?这情景喜剧若是直播出去,不知多少少男少女自此断了修真的念想……
“咳,二位老哥,小弟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咦——”听他说的这般客气,那二位同时转过身来,“什么事?”
“小弟双亲,在二十年同时失踪,他们都是公门的人,所以公门也大力调查了一番,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形同人间蒸发一般。以你们的见解,有哪些可能?我该如何去找?”
“哦——”这个智力题很有趣,法海盘膝而坐,单拳杵着下巴开始分析,“如果公门动用公器用心找了,可以暂时排除倒毙荒野的可能。那么,就是失踪。失踪有几种,一是被绑架,这个得要赎金,如果没有,可以忽略。二是被拐卖,他们都是成人,也可以忽略。三是私奔,他们是夫妻,这个也可以忽略……”
夜枭李靖实在听不下去了,扑楞着翅膀飞到法海“香肩”落下,嘲笑道,“说了半天都是可以忽略的,太不靠谱了!我看哪,十有八九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