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心头大震,浑身颤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把酒水往她嘴里徐徐吐渡。而这酒水一入李锦苏喉头,即化为一缕缕青气涌入她的神海,将那振翅乱窜的火凤凰荡涤刷尽。
一瞬间,又似一世纪。
“伊呀……”
一声悲鸣,一声叹息。
少倾,李锦苏眼中一阵神光离合,其后,火凤黯隐,迷离的眸光渐渐恢复了几许神彩,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对眼睛,内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而那眼神极怪,好似享受无比,又仿若痛楚难当。
谁的眼睛?
李锦苏愣愣的想,尚且眨了眨眼。璇即,暗觉唇间传来徐徐暖意,而自己的嘴里尚有一物正在轻轻抖动,鬼使神差之下,她尝试着缓吐兰香与那物浅浅一触。
“轰!”
须臾,俄而,李锦苏神思混乱不堪,眸中却精光大放,背后青煌剑爆起剑吟。
“叮,叮叮……”剑吟如潮,蓝光如海。
一股巨力猛然袭来,将青阳震得倒退数步。而此时,李锦苏已然拔出了青煌剑,挺剑便向他刺来。值此时刻,青阳尚未回过神来,眼见即被一剑中穿,来不及思索与拔刀,顺手以酒葫芦一挡。
“煌!!”
蓝、黄二色光芒骤放,李锦苏暗咬银牙、死命发力,蓝光爆涨!
青阳倒飞数丈,将背后一株矮柳撞断,甩了甩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来不及抹,叫道:“大小姐,且住手!”
“嘶……”三丈剑芒,将及胸口而顿止。
“你,你……你好大的胆!”
李锦苏俏脸绯红,柳眉倒竖,擒着剑的手不住颤抖,眼眸中似有泪水浅盈,心中则乱七八糟,一时间,羞怒、忿恨、怨怼、怯恼,诸此种种齐齐涌将上来,再看着青阳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再也禁不住了,猛地偏过头,睫毛一眨,珠泪扑簌簌往下滚。
“大小姐,青,青阳不是故意,青阳只是想……”
青阳见她黯然落泪,心中悔意难当、语不成声,“啪”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半晌也不闻声,又悄悄看去,只见她香肩轻颤,显然犹在神伤,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李锦苏停止了抽泣,声音冰冷:“你想干嘛?向来不知,你竟是这种人!”
听得此言,青阳愣在当场。
这时,遥遥传来一声呼喝,是小青侯的声音。
青阳浑身一个激淋,抹去嘴角血液,大声道:“此事罪在青阳,青阳也无从辩起,大小姐若欲杀青阳泄气,且待稍后。现下青侯正与妖怪恶斗,青阳尚需留得一命。”说完,拔出厚背阔刀,朝着小青侯的声音来处,大步而去。
将将出院,李锦苏也跟了上来,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青阳胸中闷堵难当,也无心顾忌她,一意要拿妖怪出气,拖着大刀狂奔,窜得一阵,突见一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具具尸体,俱是府中甲士,死相极奇,浑身干枯,七窍流血,身上却并无伤痕,仿若脱血而亡。
再往里走,尸体越来越多,男女不一,有甲士也有府中下人。
妖怪不是只伤畜而不害人么?怎地今夜大开杀戒?
青阳心头疑惑,更忧小青侯安危,直直追到后院,满院躺着尸体却不见半个活人,更不见妖怪,而此时也再不闻青侯的声音,偌大的城主府死一般的静,仿佛可听见地上的血液正在缓缓凝结,令人寒毛倒竖。
血河横溢,扑鼻寒腥,宛若人间修罗场。
“青侯,青侯……”
身侧传来颤声,青阳扭头向李锦苏看去,但见她俏脸雪白,嘴唇颤抖着。
“大小姐莫忧,其间并无青侯!”
青阳心中也憋得慌,深怕青侯稍有散失,站在院中也看不明白,当即手腕一抖,铁爪飞出直扑房顶,纵目四扫,但见府中灯笼摇曳如鬼眼,每栋院子里都血流成河、尸堆成柴,并无小青侯的身影。放眼向府外看去,冷月依稀,长街空落,整个城池也宛若死城!
她去哪了?
青阳心头越来越空,提着刀的手颤抖不休。
“妖,妖怪……”
便在此时,身下巷道里传来微弱呼声,青阳飞身扑下,巷子里密密麻麻躺着尸体,细细一寻,声音自角落处而来,挡住正欲上前的李锦苏,提刀而往,拔开一堆尸体,便见达久邪勾躺在尸体下、血泊中,满脸是血,瞳孔大张,神情极度惊惧,嘴里则犹自嚷着:“妖怪,杀妖怪!”
“啪!”
青阳将他提起来,见他已神智不清,狠狠一记耳光抽过去,喝道:“妖怪在哪?”
达久邪勾经这一抽,发直的眼神猛然回聚,急促喘了几口粗气,往城主府外一指:“小,小仙师追,追出府去了!”
“嗖!”紫影乍起,李锦苏飞身向府外而去。
“大小姐!”
青阳大惊,赶紧将达久邪勾一扔,探出铁爪抓住房檐一路飞奔。
李锦苏去得极快,三两下便闪没了身影,青阳心中焦急万分,灰白色的身影在比节层鳞的房顶疯狂起跳,待至府门上方,正欲飞身窜出,却见身下踉踉跄跄地奔着一个娇小人影,低头一看,正是那城主夫人,怀中抱着那个白白嫩嫩的孩童。
阖府之人都已死绝,她如何幸存了下来?
青阳忧心二女之下,心中奇意一闪而逝,也懒得再去思索,纵身扑向府外。
“嗖……”
“嗖,嗖……”
迎面飞来一轮月光,一道蓝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