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唐无衣苍白着一张脸瞪住正在恸哭的小环,胸中一口气登时郁结而上。用手捂住嘴巴“咳咳”痛咳几声,唐无衣闭眼冷静片刻后又问:“什么叫没了?什么叫没了!”
小环被他问的一哆嗦,拾起碗勺残片的手指不小心给划出一道小口,她也顾不得去擦拭,只不停呜咽的说:“那日少爷从宝通票号回来淋雨着了凉,小环才去开门少爷就晕过去了。想到少爷是要办事不能耽搁,我和桂三当即就去请大夫来看,当日大夫说是少爷体弱受冷才晕,只要灌了姜汤暖了身子晚上就会醒。”
中途小环抽噎了下,她努力的吞下口中因哭嚎而多出的涎水后用手背抹了抹朦胧的泪眼,吸吸鼻子又说:“可是少爷晚上并未醒来,于是我又喊桂三去找大夫来看。大夫来了把脉后说少爷多半是因为心病,是近日烦躁郁结所以才没醒来。少爷不醒,我们也不敢擅自带少爷回白渡城,可小欣说家中夫人还未来望月必须前去接应,于是第二日就扮作少爷去了白渡城。可是,可是——”
唐无衣听了实在是怄气,他这幅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但小环并未说到重点,所以唐无衣又问:“小环你别捡了,坐到床头说话。你告诉我什么叫没了?”
既然唐无衣这么说,小环自然也是抽泣着起来了。她拍拍身上沾上的灰尘,这才敢坐到唐无衣身边。小环低头扯了下她的手绢后又吸了吸鼻子,她没有立刻解释反倒是哑声道:“少爷昏迷的这几日白渡城和北寒堡各来了一封信,小环先给少爷。”她伸手在怀中掏了掏后将藏好的信递给唐无衣,唐无衣接过一看,一封是唐母的一封是唐父的,全数写的很急。
小环收了手,定了定心神后说:“当日因为事态紧急小欣就先去了白渡城,可第二日有信差上门传了我们这两封信,并嘱咐我们先别往白渡城走,我们才知道北寒堡精兵已经进白渡了。那信差说这之前北寒堡精兵也进城搜查过一次,城中世族、官僚、商贾、平民家中都有人被抓了出去,此后就平静了一段时间。那信差说他这次出城时恰好遇到北寒精兵入境,他说他奔出十里后陡然听到火炮轰鸣,而方向就是白渡城。”
唐无衣惊愕道:“什么?难道是北寒堡精兵用炮火轰击白渡城?”
“是。”小环抽噎着点头,“而后望月村逃来了几名浑身血迹的流民,他们说北寒堡精兵当日轰开城门后铁骑入境,随后拦了出口大肆屠城,尤其是家中南街一带几乎无人幸免。照那些流民的说法,屠城之时精兵只说是北寒堡中皇帝下的令,因为白渡城有妖邪作崇不除则国不安。”唐无衣听后默声道:“那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小环登时一愣:“这——奴婢也不知道,那几人后来就暴死望月街头,小环后续也没再问到些什么。”蓦然,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说:“少爷,这些日子的事情还不止如此。听说当日北寒精兵屠城后另有一支军队杀入白渡城,传来消息说是照日人又来劫掠。两军交战几日后,似乎是以白渡城失守告终,而北寒精兵现已北上望月关正作修整。照日占领白渡城再后一日,又传闻白渡山中突然出现渊极一支奇兵,不知他们是经历了些什么,反正现下白渡城到望月村一带似乎皆是由渊极控制。”
“渊极?”唐无衣皱起眉头,“渊极,澹台——”
一个白渡城三方势力,一时间过多的消息在唐无衣脑中复杂盘旋。他有些猜不透,明明只是一个边陲小城何德何能能招三方兵马来围,而他不过是想过个安稳日子,为何莫名其妙的躺枪中箭,难道是他唐无衣命不好?
当唐无衣晃神的时候,小环突然轻声问道:“少爷,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
捏紧拳头咬咬牙,唐无衣抬眼看向面前小环。想起身边二位忠仆与自己的安危和手中的两封家信,他定下心来说道:“事到如今也无其他办法了。小环,你和桂三且去外面探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回来之后告诉我,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