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拱手说道:“皇上,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崇祯帝今天心情好,大手一挥:“说!”
杨嗣昌定定神说道:“微臣以为,辽东之患,其如同皮藓外疾,虽则症状剧烈,毕竟无性命之忧!可西北贼患,却如同脏腑之病,如不及时医治,必将有性命之忧!微臣以为,着重应该把精力放在贼患而不是辽东!”
崇祯帝脸色有些难看。
曹文诏跟崇祯帝是发小,说话则没有那么谨慎,他拱手说道:“皇上,臣赞成杨嗣昌的观点,贼患的危害远大于辽东建贼!袁崇焕大人在辽东经营关宁锦防线,可谓是用金山银海堆出来的,虽然可以阻挡住建州反贼南下,可是却不是长久之计,建州贼寇想入侵我中原,并不一定会走山海关,他们可以走喜峰口,长城沿线各个要塞,他们都可以绕过来!臣以为,应该撤销关宁锦防线,把辽东兵力撤回关内,在山海关,喜峰口,沿长城设防!如今建贼正在着力打击科尔沁蒙古,其目的就是为了绕开关宁锦防线威胁关内,我们与其守着一个点去死咬,不如把防线收缩,一来可以节省国库开支,全力投入赈灾和剿贼,二来可以巩固北方边防,而不是简单跟建州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求皇上细思!”
曹文诏话音刚落,崇祯帝居然陷入了沉默,这个可怕的沉默,造成了四个人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气氛。
曹文诏所说的,正是杨鹤,杨嗣昌想说却不敢说得,崇祯帝少年天子,野心勃勃,想要收复辽东,袁崇焕与崇祯帝一拍即合,提出“五年复辽”得野心勃勃的计划,可是朝野上下,能够看出来这个计划不可行性的只有六个。
一个是前任辽东经略王在晋,因为天启年间与袁崇焕,孙承宗在辽东策略上的分歧,崇祯帝继伟以后,马上罢黜了王在晋,让他回老家松江府养老。
第二个是王之正,王之正对于大明帝国的财政问题有毒辣的见解,关宁锦防线每年消耗五百万两白银,直接导致西北赈灾的捉襟见肘,和军费的连年欠饷。王之正不在中枢,不便于向崇祯帝提意见反对袁崇焕孙承宗的战略,只好南下开辟新财路。
第三个是杨鹤。
第四个是杨嗣昌。
第五个是曹文诏。
第六个是崇祯帝本人。
崇祯帝很了解,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最了解大明帝国的财政问题,每一笔钱他都认真斟酌,当然了解,帝国给辽东问题上所消耗的财政太过于惊人。
可是,他心中被袁崇焕“五年复辽”得宏伟大略所折服,他听从袁崇焕的意见,就算是再大的压力也要顶住,受常人不能忍之重,才能成常人不能成之事。
想起这些,崇祯帝一拍桌案,厉声呵斥曹文诏:“曹文诏!对于辽东的政策,是朕钦定,你岂能非议?!一百两给西北,两百两给辽东,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们需要钱,可以向王之正要,但是对于关宁锦防线的意义,是朕与袁督师所定,尔等岂能知晓其中的大意?!”
崇祯帝猝然发火,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而是躬身不语。
崇祯帝稳定一下情绪,然后重新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朕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你们也要体察朕心,双线作战,一头靡费,后果都将不可估量,后金反贼的新头领皇太极,此人阴险狡诈,不断侵蚀蒙古诸部,在北方对我形成包围态势,如果不投入精力,你们想让大明重蹈英宗年间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