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之正与张溥、张采、夏允彝几人年纪相仿,比及冠之年的陈子龙也就是大十多岁,可是一来他在前朝(天启朝)便成为太子太傅加武英殿大学士,位极人臣,成为大明帝国的未冕皇帝,二来他隐忍多年,扶持崇祯帝登基,又一举铲除魏忠贤的阉党,他在阉党的政敌东林党心目中,隐隐然是一位大英雄的模范,三来王之正气场太过于强大,四来王之正与他们的领袖张溥引为至交好友,所以大家俨然看见他都执晚辈之礼。
王之正却是很平易近人,他笑着对四人说道:“四位先生都是吴中豪杰,天下士人的楷模领袖,今日我王之正有幸与先生们共坐一席,感到真是惬意呀!”
说着,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张溥微笑着摇着折扇说道:“侯爷,要说起士人领袖,我张溥可不敢当,我带着吴中这几位才俊而来,一来是瞻仰一下你这位前朝太傅的雄风,二来呢,也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磋商呀。”
王之正心想:我一个赋闲在家的闲人,你们这群江南豪杰来找我会有什么事情相商。
他微微一笑:“喔?西铭先生(张溥号西茗)找我这么一位赋闲在家的闲人,莫不是我还能发挥点什么余热?跟我会有什么要事相商?”
张溥呵呵一笑,然后看了看张采他们三人,说道:“此事我们待会儿再议,许久不见侯爷,我们先叙旧如何?”
王之正抬头看了看阮大铖和阮大英,便知道张溥是不想当着阮大铖这个“东林叛徒”说太多,但是今天人家阮府是主他们是客,也不要好意思说明,于是呵呵一笑说道:“不妨事。”
王之正看了看黄宗羲三兄弟,笑着说道:“太冲,你师从刘宗周先生求学,近来必定是进益良多吧,当年我让你给刘宗周先生表达求学之意,怎么就没有回音了?”
黄宗羲少年就跟王之正南征北战,对这个老上司既敬重又不拘礼数,于是呵呵笑着抿了一口茶:“侯爷,我当时就说过,我老师是最怕跟你们这些大官权贵打交道的,到了绍兴山阴,我第一时间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老师,结果我老师一听就神色大变,急忙摇着手说道:王太傅位极人臣,又是新朝阁臣,我可不想趟这趟政治漩涡,你如果要是想求学跟我,你如果想求官还是跟着王太傅为好,我一听,当时就怕师傅赶我走,于是就不敢再提此事了。”
王之正听罢,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个老学究,我都辞了官这么久了,还是不够格做他徒弟。”
在一旁坐着一直不说话的阮大铖嘿嘿一笑说道:“侯爷,蕺山先生(刘宗周)此人,我也很是熟识,如蒙不弃,就由我登门造访,来向蕺山先生表达一下您的想法,索性把他请到崇国府做幕宾……”
阮大铖本来就是想表达一下,我跟吴中士人还是颇有往来的,结果,众人一起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尤其是陈子龙,居然张口对阮大铖说道:“哈哈哈,圆海先生面子太大,恐怕刘老先生不敢见您呀!”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子龙一个刚刚及冠的小儿,居然对阮大铖这么嘲讽,使得阮大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他一向修养极高,又颇有城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