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贾琏的事,沈烈非常感激林如海。加之今科进士入翰林这大半年来,林如海不但差事办得好,为人也令人敬佩,是十分值得结交的人物。所以沈烈和林如海走得很近。
一连几日林如海脸色都不太好,沈烈便猜是北静王府难道要为难林家不成?原来北静王府之事早就传开了,但凡明事理的,谁不背地里称一句林家的丫头行事大快人心。
这日下班,沈烈欲宽慰林如海几句,刚走出衙门便叫住了林如海:“如海兄,愚兄置酒,咱们喝一杯如何?”
林如海因贾敏告知北静王府之事,心中确实老大不快。他原要讨个说法,贾敏却百般阻拦,说内宅里的龌鹾一个爷们插手,没得让人说嘴。左右咱们林家没吃亏,老爷要爱惜自己名声云云。林如海虽知道贾敏考量有理,但是不能将妻子护在羽翼之下,他总觉不快。
可是林如海接连几日确实心中不舒坦,这日却觉心情无比舒畅,总感觉有喜事发生一般,若不是林如海素日行事稳重,几乎在上班时,笑容都要爬到脸上。
林如海这日下班,急急收拾好走出衙门,听见沈烈唤自己时,已经站在屋檐外的风雪之中,忙回过头来。沈烈反而一愣。
只见林如海迎风而立,意气风发,面如冠玉,目朗眉轻,月白色锦袍和空中飘下来雪花融几乎融为一体,石青色束带在风中飘扬,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独/立于风雪之中,犹如谪仙一般。
林如海的长随随祁云急急的捧上石青色狐狸皮大氅要给林如海披上,嘴上念叨着:“大冷天的,爷怎么不在衙门里头等着小的们,竟自己出来。这风雪里头也不披上披风,若是冻着了,老爷不怪罪,我们也不敢回去见太太。”
林如海挥了挥手,意思是暂时不要那披风,却回头对沈烈道:“傲之兄置酒,原不应辞,只是如海有事急欲回府,今日却不敢叨扰了。”
傲之是沈烈的字,沈烈原是担心林如海心情不好或是意气用事,虽然是北静王府无礼,但是林如海若是冲动行事,却对他的大好前程有碍,所以意欲开导一番。今见林如海没有半分郁闷之气,反倒比中探花时更加喜气一些,哪里还在意这些,忙笑道如海兄自便,喝酒之事换哪日都使得。
林如海见沈烈不见怪,向祁云要了马,也不要披风,跨马上鞍,就骑着一阵风般追雪而去。祁云和祁鹤对视一眼,这位老爷自从习了骑射之后越发恣意了。只得自己驾车回府。
冬日下雪,街上行人不多,林如海骑行更加畅通无阻。马是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人是芝兰玉树般的俊彦儿郎,一身月白锦衣,漫天洁白雪花。这样的画卷印入眼帘竟不像是在凡尘之中。
林如海骑着马从太白楼下经过时,又被太白楼野崖厅的贵客看在眼里。
“古人说才如宋玉,貌若潘安,三哥你说这两位比眼前的探花郎如何?”原来野崖厅里坐着的依旧是那日看到林家到北静王府浩浩荡荡送礼的两人。
只见那三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宋玉、潘安两位我没见过,不敢胡乱比较。不过我见过才貌双全的王孙公子无数,这样读书人斯文中不乏勃勃英气,既不让人觉得有书生之弱,也不让人觉得有武人英气太过的,我只见过这么一个。”
“听说好几个官员都想和林大人结交,说是官员羡慕探花人品,自己的行为,我却不信。只听说这林大人倒乖觉,便是和几位门风清正的官员交好,也从没听说议论朝堂之事。”
“林大人虽然只有七品,却越过庶吉士,专司书写圣旨之职,多少圣意只怕他是第一个知道的,有人想拉拢他原不奇怪。只是若他真那么容易被拉拢,父皇倒不会给他这样的体面了。”那位被称作三哥的人说。
“二哥、五哥、六哥都蠢蠢欲动了,三哥真的一点也不急么?”那先说话的贵人又问。
“七弟,你说现下父皇身体康健,春秋正盛,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太过无礼?再说论理,二哥是嫡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我不过做个闲人王爷罢了,哪里轮得到我着急?”被称作七弟的人便又和那三哥讨论其他无干朝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