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看了一眼柔云,紧接着甄鹏辉的话肃了声音道:“柔云,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这样的把戏孟姨娘主仆俩已经使了近二十年,放在甄鹏辉身上就是屡试不爽。甄鹏辉回头看着孟姨娘,道:“你不许拦着,今日我倒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看着柔云和肖妈妈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柔云看了看甄鹏辉,又看了一眼孟姨娘,随后“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今日就算姨娘罚奴婢奴婢也要说了!姨娘待奴婢们这样好,奴婢实在看不过,就让老爷为您做主一回又如何?您一直委曲求全,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奴婢看着心痛啊!”
这话说的巧妙,甄鹏辉只命柔云把事情讲出来,却还不曾应下要替她做主,柔云当着这一屋子下人的面说了这话,过会儿便是无论如何甄鹏辉都得给出个解释来了。
孟姨娘着急道:“你这丫头!哎!”又转头看着甄鹏辉,“老爷,您千万别信这丫头的话,哪儿有什么事呢!”
甄鹏辉肃着脸,拍了拍孟姨娘保养得宜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做主的,你难不成还不相信我?”
孟姨娘气愤的甩了甩帕子,又瞪了柔云一眼,方才作罢。
柔云道:“回老爷,等下无论奴婢说什么,也请您不要怪罪,毕竟奴婢一心为着姨娘好。”
甄鹏辉应了,她这才开口:“奴婢们知道二少爷新迎了一位姨娘进门,我们姨娘早早便听说了,也是很高兴的。说句不该说的,咱们府上多少年不曾来新人了,姨娘一个人孤寂的很,好容易来了一个,姨娘便早盼上了。连着夜准备给新姨娘送的礼,亲自入了库挑选,谁知当日那柳姨娘便没有来海陵阁拜会。”她抬头看了眼甄鹏辉渐沉的脸色,继续道:“柳姨娘新进门,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是能理解的,姨娘想许是因着她忙昏了头才不记得,便遣了奴婢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好一并送了来。谁知那柳姨娘跟着奴婢来了海陵阁,却对姨娘不冷不淡的,十分不敬,姨娘几次三番想同她说道几句却都被堵了回去……”
说道这里她便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
甄鹏辉此时脸色已经很是不好看了,“快说!”
“奴婢看到柳姨娘的婢女出去了一小会儿,然后没过了多久二少爷便来把柳姨娘接走了,奴婢瞧着二少爷不太高兴……”
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这是大罪,尤其是放在甄家这样的人家,下人们入府前都是由着宫里出来的嬷嬷训练过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清楚地很,故而下人们大多谨守本分各司其职,少有嚼舌根子的。
柔云方才的这一番话,虽没有明着说,但意思已经摆在那里了,说柳觅初不喜孟姨娘,甚至不敬,最后还摆了二少爷出来压她们的姨娘!
甄鹏辉已经是面色铁青了,厉声喝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我放着你们伺候主子,你们便是这样护着她的?”
柔云吓得直磕头,肖嬷嬷也是不住的说好话。
这肖嬷嬷原是孟姨娘的一个远方亲戚,后来知晓孟姨娘进了甄府,恰好她身边又没有个做心腹的,便求了甄鹏辉把她放进府,因着这一层关系,甄鹏辉待这位爱妾的亲戚还算好。
肖嬷嬷仗着这一点,有时候也会自持身份说几句,只听她说:“老爷也是难为了她们,我们做下人的,主子的事情怎好随便说,如今硬着头皮说与您听,也是忠心护主的,您还是不要责怪了。”
甄鹏辉此刻正在气头上,肖嬷嬷这话说的大不敬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心疼的看着孟姨娘:“你怎么不早说与我听。”
孟姨娘忙摆了摆手,嘴上推说着,眼眶却红了:“老爷不要听柔云乱说,哪有这样的事的,我看柳姨娘只是年纪轻,就像孩子一样不大懂事罢了,怎好责怪?左右我有您在身边,还有妙竹热闹着,又怎会孤寂?”
甄鹏辉最见不得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心都被泡软了,心疼的揽住她:“我还能分辨是非,你不用解释这些。”
他本就对这个柳氏没有半点好感,心里厌恶的紧,本以为一个姨娘,安安生生的放在院子里养着,不出事也不露面,当她不存在就行,可是她竟然刚进门就作妖!甚至竟敢挑衅到他的姨娘身上!
孟姨娘好歹算她的长辈,这才几日就仗宠作威作福的!若是不能在刚进门的时候就给她立下规矩,日后还要翻了天不成!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子,放在后院也不是福分!儿子本就同他离心,若再被这女子挑唆上,岂不是更反了不成?
不行,不论是抱着什么目的,他都得出面做做长辈该做的事才行!
当下便把外院的管事喊来,沉着脸吩咐道:“柳姨娘住在斓风院于理不合,那从前是太太的住处,往后也合该是二少奶奶的住处,你带人去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尽快把地方让出来,搬去西边的扫风堂。”
扫风堂从前住过祖太爷的姨娘,祖太爷死后便发疯了,后来自己投井死了,在那以后便没人住那院子了。放在早个一两百年的时候,甄家祖宅子弟还多,必定是热热闹闹的,如今上头没有长辈,无须在膝下伺候着,故而子弟们多半搬至了上任的地方,这甄府自然也就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