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柳觅初她们一行人就启程了,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清晨的村庄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之中,好在几人心情都不错,胡乱用了些糕点就上路了。
紫桃送了信回来,却没有带着马车一起。柳觅初一行人起了大早,走了几里地的路到了村子外面,去那里的驿站租用了一辆马车。
早起的头一出生意,掌柜是老实人,好说话。听说她们几个姑娘家要进镇子,在他们这里租赁的已经算是跑的较远的地方了,故而给了最好的一辆马车,说是坐着舒坦些,又给找了位有经验的车夫。柳觅初她们自然是感激不尽,多给了一粒碎银子以示感谢。
然而虽说这马车已然是最好的了,仍旧是很不舒服,乡间小路长的很,要出了村里上大路还要一阵时间,颠颠簸簸的坐不稳当。本来昨个晚上,入画做了些点心准备着路上吃,这下莫说点心了,就是喝杯水都成了问题,只能等停靠歇息的时候再说了。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入画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怜年和单嬷嬷也是互相撑靠着打盹。柳觅初掀起帘子一角,地下的水坑坑坑洼洼一片,竟是下的比方才更大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随着车轮碾过,泥丸溅起了一层又一层。
柳觅初皱眉,又把帘子掀的更大了些,看了看天色,阴沉沉不说,似乎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此时的天色比起早上来还暗了不少,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天。
柳觅初翻了翻下方的暗格,果然找出了一套蓑衣。初时下的不大,那车夫又是个壮年的糙汉子,故而没有穿蓑衣。再这么淋下去可不成,非要得了风寒才是。
“师傅,我将蓑衣给你递出去,眼瞧着雨越下越大了,穿上吧。”
话毕,柳觅初把蓑衣从帘子地下塞出去一点。
那壮汉闷闷的应了一声,将蓑衣拿出去,柳觅初稍稍安下心来。若要因着送她们这一趟,叫人染了风寒,也实在是太罪过了。
大概是因为柳觅初先开了口吧,一路上寡言的车夫开始跟柳觅初交谈。
“小姐瞧着面生,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吧?”
“我只是借住于此。”
那车夫憨憨的笑了一声,过了一阵,又问道:“几位可是姐妹?我们村里还从没出现这样标志的姑娘。”
柳觅初暗笑,此人倒是直愣,竟就这么直接说了。
“我们是姐妹,旁边那位是我的姨母。”
那壮汉又说:“原来如此……方才见到您头上的簪子漂亮的很,我家媳妇平日里爱美,过几日是她的生日,我想送她一只,不知您这个是哪里买的?可是镇子上?”
柳觅初一愣,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打家中事变,她就再没有买过新的首饰,头上的簪子还是原来在京城的时候,请京城最著名的临仙阁给打的,独一份,别的地方没得卖。
钱财乃身外之物,柳觅初本想着干脆送了他,可是扭头一想却觉不妥,别人用过的东西怎能随便就送给心爱的妻子做礼物呢?况且她对过去的生活留恋,而这只簪子属于她的过去,承载着她心内的依恋,当真要送人,也还是舍不得。
时间男子不拘小节的多,心思细腻的少,对待女人这事上,更是体现的彻底。这汉子看着粗鄙狂放,却不想还有这般上心的地方。想来他对自己的妻子是非常珍惜爱戴的,柳觅初心下羡慕,又是感动,决定还是送她一程。
“这簪子是我在外地买的,此处怕是买不到。离你的妻子过生日可还早?若是还有些时日,你可以跟着我去我府上,我把簪子借你,你去镇子上的金铺,告诉掌柜比着样子打一柄,也是一样的。”
那汉子应了一声,后来又断断续续的聊了几句。
眼看着快要出了村子了,过了前面的树林就是。已经沉默了有一阵时间的车夫突然压低了声音快速的说了一句话:
“小姐,你是个好人,我不欲帮着坏人害你。进了前面的林子里,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跳下去,快些逃吧,越远越好!”
柳觅初一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一瞬间便是四肢百骸的冰凉。入画几人早就醒了,车夫说了什么几人也都听到了,闺阁里出来的,何曾见过这种事?一时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怜年强自镇定着,可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姑娘,怎么办?”
单嬷嬷到底年纪大了,历的事多了,狠看了一眼怜年、入画,道:“慌什么?你二人尽力抱住小姐,万不可叫小姐有半点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