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初当真不喜同孙妈妈这样讲话,平日里麻烦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可以说,收留她一个“罪臣”之女在此,已经是极不方便的一件事了。如今还要因这样那样的小事惹她烦心,最令她感到愧疚的事,讲话还要掐着些心思讲,若她说她心里当真把孙妈妈当自己人,谁又信呢。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这件事十有*是蔷薇轩的那些个姑娘做的,苦于现在没证据,不能拿她们如何。
柳觅初心下不由得冷笑,若以为她是那等吃了闷亏往肚子里咽的人,那也太瞧不起她的世家出身了!
她总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现在看来是她错了!你若不主动些,谁人也想要在你身上看些笑话!
总不能永远叫孙妈妈帮着解决,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说是没错,可有些时候更需要些私下里的方法去解决,这一招,她还得多谢谢陆羽纱一次又一次替她表演。
这次已然和孙妈妈说明了,那她倒不好先插手进去,只等妈妈调查出来吧,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望着天边的月亮,柳觅初默默地估算着,叹息,方赫显该来了。
严阵以待的等了几日,没等来方赫显,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周乡绅。
前厅负责管事的赵嬷嬷前来通传的时候紫桃正在小厨房与柳觅初笑闹着做点心,闻言不由得一怔,嘴角垂下去,瞧着院子里的桃树好一会儿,才开口:“欢心,你便替我去吧。”说罢又开始包陷儿,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觅初本就在一旁等着她做决定,听她说后轻轻一笑,答了一个字,“好。”
说完就唤了入画来替她换衣服,兀自去净手了。
周乡绅坐在厢房内,桌前摆了果茶与点心,一副神色焦躁的样子。
颜秋芷掀开帷幕一角悄悄看了看,心下有了数。
面色蜡黄,印堂显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倒不似一般乡绅大腹便便,是个消瘦的,四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倒是不错,眉宇间依稀见得年轻时英俊的样子,柳觅初不合时宜的想,又顿觉好笑,也是呢,本就是个纨绔随性的,花心又粗心,若再没了颜色,如何能让紫桃这样的姑娘念念不忘呢交付出一颗真心呢。
她放下帘子,葱白手指微微蜷起,轻扣竹门。
“进!”
颜秋芷领着怜年进去,正撞上周乡绅急匆匆站起身迎上来,在看清来人不是紫桃之后,明显愣了一下,这才皱了眉头说:“我要紫桃来见我,你又是谁?”
柳觅初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开口:“大人有所不知,这紫桃已不是我们凝欢馆的姑娘了。”
“那她去了哪里!?”
她微微一笑,示意周乡绅坐下来同她慢慢谈,周乡绅狐疑的看了她两眼,这才回到位置上,神色很有些不耐烦,语气也不甚好听:“有事便快些说,莫要讲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