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莱昂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

周璟然侧过头，看着他湛蓝的眼睛，一如今天大不列颠的天空，微微一笑：“没有啊，比赛快开始了。”

莱昂盯着足球场，心理却又开始纠结了。

这三年中，周璟然又何尝看不明白莱昂的心思，莱昂对她很好，她也承认，她对莱昂是有好感的，只是，她现在才十四，莱昂也才十七。人生的路这么漫长，谁又能保障日后会发生什么，莱昂未来的名气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会成为足球巨星，他们之间有很多东西，现在还年少，不明显，但未来呢？她很害怕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莱昂并没有心思看什么球赛，他的心思全都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他多么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小姑娘的回应，可是劳拉的反应让他有些失落。

切尔西最终还是艰难地夺得了胜利，从足球场出来，太阳已经西斜，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劳拉，你几号回国？”

“三号。”

莱昂的影子定在那里，他转了一个身，正面对着周璟然，阳光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眼睛蓝得令人沉醉。

“劳拉，我会想你的。”莱昂上前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把唇放在她的额头上。

即便现在周璟然已经有一米六二了，但在一米八六的莱昂面前还是不够看，整个人都被他裹入怀中，双手僵硬地抵着他的胸腹，震惊地已经无法言语了。

她，好像被自己养大的“小孩”轻薄了。

“莱昂.......”

莱昂已经后退了一步，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吧。”

这算什么？撩妹了无痕吗？周璟然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看着前面的金发，有些惆怅。

周璟然回去的时候收到布鲁尔的消息，带点猫粮回去，在学校周围下车给哈瑞买了几袋猫粮和它爱吃的零食。

刚到院子里，哈瑞就窜了出来，绕着她身边不停地喵。

周璟然蹲下身子，挠了挠他的下巴，哈瑞不停往她手里的袋子那边凑，周璟然笑着拍了拍他的猫头，“你个小滑头。”

抱起他走屋子里去，布鲁尔正在听他弟子给他寄来的钢琴带，听到门口的声音，立即暂停了。

哈瑞一看到布鲁尔就从周璟然的怀里跳下来，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布鲁尔，在他腿边蹭了蹭，喵喵地叫了几声。

布鲁尔微微弯下腰，把手放下来，哈瑞自己就主动跳了上去，布鲁尔年纪大了，腰也不是很好。

周璟然把猫粮放在柜子里，锁好。哈瑞刚开始吃猫粮的时候，布鲁尔总是随便放置，但每次发现刚开一袋猫粮，没几天就没了，哈瑞特别聪明，每次都会观察布鲁尔从哪里拿出来，然后从这里面去掏。最后只能用个带锁的柜子阻隔他，让他看得到吃不着。

“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能吃，都快吃穷了，哪天养不起了就卖了。”布鲁尔撸着猫毛，故意说道。

哈瑞立即抬起头，冲着布鲁尔大叫。

布鲁尔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脖子，“知道了知道了，谁敢卖你啊，猫大爷。”

可不就是猫大爷嘛，难伺候得主，只爱吃一种澳洲进口的猫粮，不给就打翻猫盆，也真是够大爷的。

猫大爷被挠得舒服，眯起了眼睛。

布鲁尔坐回沙发上，“劳拉，你今年的作品我看过了，我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周璟然内心还是欣喜的，能得到布鲁尔一句称赞有多么不容易，也只有布鲁尔的学生们可以懂得，就像现在给布鲁尔寄钢琴磁带的师兄，别看现在开音乐会出钢琴曲，以前在布鲁尔面前被骂的可惨了。

“在有些地方还是略显稚嫩，还是需要老师指导。”周璟然发挥华国传统谦虚的美德。

布鲁尔瞥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别和我搞这一套了。我说没什么好教你的就是没什么好教的了，所以这次早点给你放假了。接下来这两年多你可以自己琢磨了，不懂得再来问我，用不着天天到我这里报道了。”

“是。”周璟然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老师，那我今年的那首曲子和师兄的比起来，怎么样啊？”

布鲁尔看了看播放器，又看着周璟然满是期待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这个你就别想了。和你师兄比，你还是差了点功夫的。你师兄的指法和成熟度都不是你能比的。”

周璟然失望地垂下头。

布鲁尔话语又是一转：“不过，有一点也是你师兄现在缺失了的，那就是真挚的情感。音乐是能够引发共鸣的，缺少情感不过是附庸，你师兄现在，太功利了。”

师兄现在已经是著名的钢琴大师了，之前发布一盘钢琴磁带，广受好评，紧接着第二盘又出来了。

周璟然认可地点点头，师兄正在赶往商业化的道路上，音乐一旦商业化，就必然要去迎合市场，缺少了自我的认知和感情，也丧失了音乐的本真。

布鲁尔叹了口气，“现在的钢琴家越来越商业化，我并不排斥商业化，但是，完全地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如同抛弃了自己的根源。”

布鲁尔又看了看自己最后一位学生，他很少像对待以往的学生一样对待她，甚至称得上是慈祥，“劳拉，我不希望你成为落魄的贝多芬，但同样，我也不想你成为失去根源的树木，你懂吗？”

周璟然看着他的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眼的蓝天，抿唇，“老师，我懂，兼顾商业性与自我本真。”

布鲁尔满是皱纹的眉心舒展开来，布满了刀疤般的痕迹，他低头继续顺毛，哈瑞已经舒服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