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个程子安当然不能说,她抿了抿唇,便将话题扯了回去:“好了,娘,我们不说她了,还是说说定亲的事情吧。我在宫里已经听说了,齐王和卫国公府有意结亲,既然已经不关我们的事情了,祖母为什么还要替我定下亲事?”
程夫人的眼睛还是红的,闻言却没有急着回话,只是狐疑的将程子安打量了一遍。
程子安也不说话,就那样定定的与程夫人对视。
片刻后,程夫人终于还是先妥协了,她不再多问程子安那心上人的事,只是叹了口气回道:“是你祖母怕夜长梦多,便先定下了,谁知没过两天就传来了齐王有意与卫国公府联姻的消息。可是这门亲事虽然还没有纳彩问名,却也与人说定了,恐怕不好反悔……”
贸然悔婚不仅是有失诚信,一不小心更会坏了女方的名声。若是以前,程子安或许会犹豫纠结,但此刻她咬了咬牙,却还是说道:“是谁家?祖母若是不好开口,那就我去说!”
若真是由程子安去说了,那坏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声。程子安在京□□声向来很好,多得人敬重,也可以看出她爱惜羽毛,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一心想要把这亲事推掉,否则别说楚翊了,就是太子那里她也说不过去。
程夫人闻言却是在心里叹了句“世事弄人”,她看着程子安,眼中满满的全是无奈:“是京墨。”
程子安愣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老夫人为她定下的人竟会是褚京墨!两年前,她还只能默默的倾心,不敢有丝毫奢求的褚京墨竟就要成为她的未婚妻了?可是两年过去,曾经爱慕的人近在咫尺,她却已然变了心!
程子安很清楚,她仍旧喜欢褚京墨,却再不是当初那种男女之爱。她不想和褚京墨结亲了,可是她却也不敢再轻易的提退亲的事——两年前,褚京墨的亲事是她亲手毁的,那时候褚京墨就被不少人诋毁过,是她进宫当了女医官,这才逃开了这些纷扰。如今褚京墨已经快到双十年华了,却仍旧孤身一人,她已经不起任何不好的流言蜚语了,否则她的一生都得毁在自己手上!
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程子安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良久,她放下手,长长的叹了口气,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墨姐姐?!”
程夫人的眼中有心疼,也有无奈:“这本是无奈之举。京墨那孩子当年……当年婚事不顺,这两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她娘正着急,听说你有意要定亲,便又来问了我。我想着京墨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便是让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会轻易揭穿,所以与你祖母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我看得出来,京墨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把你当做弟弟,不会泥足深陷。等将来你去了边关,她不做女医官了,多半还要跟着许大夫云游。那时她爱悬壶济世也可,她找到了喜欢的人也罢,都可以由着她去,左右她只占一个名头。”
程子安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程夫人这番话初看是没什么问题,但女子的名节哪里可以轻忽?哪怕褚京墨只是占了个程少夫人的名头,她将来也不可能再找到如意郎君了。就算她真有幸找到个两情相悦的人,除非隐姓埋名,否则她这一生都得陷在世人的指责鄙夷之中。
说到底,程夫人也是自私的。
为人子女,程子安自然也说不得什么,只能再去想有什么补救之法。不过沉思了片刻后,程子安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她突然想起褚京墨是知道她身份的,那么她若是知道了褚夫人的打算,必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由她随便找个由头把所有事推到自己身上,然后拒绝便好!
程子安当即便想要去找褚京墨商议,一步迈出才想起来,作为医官,褚京墨的休沐日与他们是不同的,此刻应当还在麟趾殿里当值!
程夫人看出程子安今日很焦躁,已不若平日里的沉稳,此刻见她转身就要走,怕她再去褚家闹出什么事端来,于是连忙把人一把拉住了:“阿捷,你要去哪儿?”
程子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浮躁的情绪也渐渐地沉寂了下来,她冷静的对程夫人道:“娘,墨姐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她定是不会答应的。褚夫人大约还没来得及对她说,我去找她商量一下,看这门婚事要怎么收场。”
程夫人闻言却是怔了一下,拉住程子安衣服的手都稍稍放松了些,但感觉到程子安似乎立刻便要走,赶忙又一把抓牢了。她看着程子安,有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京墨她……知道你的身份?!”
程子安理所当然的点头。两年前的秋猎她中了蛇毒,是被褚京墨救回来的,那时褚京墨摸过她的脉就已经很清楚她的身份了,只是两年过去,她也没对任何人提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