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当然不可能真找只猫来给猫崽儿喂奶,且不说程家根本没有养猫,他也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去找只哺乳期的猫来。再者说,猫不比狗,也不能拿链子栓了拘着,真弄了猫来喂奶也不知能闹出多少事儿来,更瞒不下这只猫崽儿的存在了。
连唤几声也没见着猫崽儿回来,程子安便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喝狗奶的了。
带着些许无奈,程子安又牵着那只一脸无辜的狗奶妈走了。路上还琢磨了下,猫崽儿既然是怕狗才不吃奶的,那能不能直接弄了奶来喂?扭头又是失笑,听说过给牛挤奶的,倒真没听说过给狗挤奶的。
大清早的这一来一回着实耽搁了些时间,程子安牵着看门狗再次回到后院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后院里已经有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蹲在狗窝前探头往里看呢,便看还边念叨着:“狗呢?狗哪儿去了?”
狗窝里当然还是有狗的,母狗的五只小狗崽儿都在里面,压压叠叠的挤成一团睡得正香。但老汉要找的显然不是这些小狗崽儿,他的手边还放着一个装满食物的食盆,却是来喂这条大狗的。
“何伯。”私自牵走了狗的程子安略有些心虚,开口时冷清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来。
何伯闻声抬头,脸上带着些和蔼的笑:“是小公子啊,今早怎么有空来后院儿了?”说完一眼瞥见了程子安牵着的狗,又有些疑惑:“大黑是小公子牵走了?”
程子安抿了抿唇,又不好解释更多,最后也只能含糊的道:“恩,本来有些事需要它帮忙的,现在不用了,就送回来了。”
好在何伯也并没有多问什么,笑呵呵的就把牵狗的绳子接过去了,只道:“大黑交给我就好,时辰不早了呢,小公子还是快去主院吧,老夫人和夫人恐怕已经在等了。”
程子安闻言忙抬头看了看天色,见着时候果然不早了,便连忙告辞一声准备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转身问道:“何伯,你知道从哪儿可以弄到牛乳或者羊乳吗?”
这话题跳转得虽然突兀,但何伯还是立刻回道:“咱家城郊的庄子里就有。”说完又有些疑惑,便问了句:“小公子是想喝牛乳了?您之前不是嫌弃那东西太腥吗?”
程子安当然不喜欢那东西,应该说程家全家人都不喜欢,嫌弃奶腥味儿太重,非必要都不会喝。往常倒是听说过别府的夫人们爱喝,也爱用,据说可以养颜。程老夫人和程夫人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所以程家一直以来都没有备牛乳羊乳的习惯。
眼下既然开口问了,程子安自然也不能说是自己养了只猫崽儿需要喝奶,便只能干巴巴的解释了句:“哦,昨日出去见了李霖他们,听他们说多喝些牛乳羊乳的,会长得高。”
显然,何伯信了。虽然程子安的身高较之同龄的男孩儿还要高挑一些,但少年人都对长高格外的执着。他家长孙今年十五,比程子安还大一岁呢,听人说喝骨头汤能长高,便见天儿的缠着母亲要熬骨头汤喝,就盼着能有一天比隔壁李二高。
想到了大孙子,何伯的神色间更柔和了,眼中的笑意毫不掩饰:“这说法我倒也听过,小公子将来可是要为将为帅的人,当然得长得高。要不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庄子那边送牛乳羊乳过来吧?”
程家在城外的庄子有些远,寻常是不来主家的,只偶尔会送些出产来。若真让人每天往府里送牛羊乳,那便太过麻烦了,他只是想养只猫而已,并不想这样麻烦别人,于是忙摆了摆手道:“庄子太远了,何必折腾。何伯,我就是随口问问,本也不爱喝这些东西,这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
这一番谈话又耽搁了会儿,程子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比寻常去主院的时候晚了些许,当下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告别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何伯牵着大黑,看着程子安匆匆离开的背影一阵失笑。他摇了摇头,把大黑给牵回了狗窝,扭头就去马厩牵了匹马出来,然后出门去了。
******************************************************************
紧赶慢赶,程子安到主院时也注定是迟了。
站在门外稍稍将衣服整理了一番,程子安一脚刚迈进饭厅的大门,便听见一道威严苍老的女声传来:“今日迟了半刻。”
程子安的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他家的家教与旁人家的可不同,守时这一点尤其重要。战场上风云变幻,他日他若带兵于人配合,迟到了半刻钟可能就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
自知有错的程子安连忙低下了头,乖乖认错:“祖母息怒,是孙儿的不是。今日有事耽搁了片刻,又不曾派人来说一声,劳祖母和母亲久等了。”
饭厅的圆桌上只坐着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神色威严的老妇和一个脸带担忧的中年美妇,正是程子安的祖母和母亲。而整个程府里真正的程家人,也就只有她们三个了,程子安的祖父早已战死,至于程子安的父亲却是不提也罢。
许是见着程子安的认错态度还不错,程老夫人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了句:“下不为例。”
程子安连忙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