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待了一段日子,长乐方得知皇上龙体欠安并非是个幌子。
或许是因为毫无节制的服用那些丹药,又或许是接连而起的叛乱之事造成了心力交瘁,自那日大军出征之后,皇上忽然就病倒了。
据说是他魂思尚且清醒时留下的旨意,将朝臣们的家眷都接进来,想必是担心自身病重,而诸位得力的皇子又都不在长安,恐万一撑不过去,还能以此作为要挟,维持一段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瑞王倒是考虑得长远,也不糊涂了。
起初的时候,长乐和一众大臣家眷都被关在临近的几座宫殿里,看管的十分严密,可时候长了,皇上的龙体似也稍有缓和,于是对这些家眷也就没有那么严苛,甚至在她们的抗议之下,允许她们到周围御花园中活动。
长乐不喜欢参与内眷们那些家长里短的议论,于是用过晚膳之后便借消食之名往园子里去,顺便探听消息。
今日运气倒是不错,才刚逛了不久,就等到了裴元的密信,是她早些时候安插在宫里的人送来的。
她取了信,自然就不忙着回去,索性往僻静处,趁四下无人时再看。
从那信中,她得知战局十分顺利,纵使大晋的军队已到,但情势仍是利于他们的,只等得长安城中做好接应的准备,便从各方据点杀过来,形成合围。
此乃其中一桩事。
信中还有另一桩要事仍在进行,那便是在推翻了瑞王的统治后,要寻找新皇登基。
经过多方商议,考虑到瑞王的几位皇子不是同他一样暴虐成性,就是像五皇子那般懦弱,且瑞王之子若继位,难免不会想着为父报仇而过河拆桥,所以最终将人选定为张贵妃的遗子。
张贵妃之子本是先皇嫡亲的骨肉,可因为张贵妃和飞虎将军的□□败露,先皇竟将怒意波及到孩子的身上,偏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下了令处死。
当时执行此事的是顾渊,而长乐知道顾渊并没有真的杀死那个孩子,而是将他藏了起来。
如今张氏一族已经败落,若是这个孩子登上皇位,既不存在外戚弄权的危险,且朝中几位旧臣共同辅佐,又可相互制衡,直到那孩子亲政。
综合考虑诸般因素,这个孩子确实是最佳的人选,只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便是这个孩子的去向。
当时顾渊将这孩子送出宫去,只说是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可具体在哪里却无从知晓。
眼下顾渊不在,她也无从向他求证,只能旁敲侧击的从他较为亲信的下人们那里打听,然而那些人似也知道得不多,仅仅只提供了十分有限的线索。
裴元的人现在正根据这些线索,漫无目的的寻找,也甚是焦心。
长乐看着密信,不觉蹙紧了眉,正是陷入沉思之时,却被前方一座偏殿里传来的动静打断。
她立刻回过神来,迅疾的挪至旁边的树影下藏身。
抬头朝前方看去,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座沾满尘灰的破旧宫殿,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这种地方,还会有谁来呢?
怀着这疑问,长乐心中隐约有种预感,只怕是有人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宫中类似的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为了自保,最好还是别知道得好。
打定主意之后,她放轻了脚步,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可才刚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玉郎,你可知近日来,我日夜难安,皆是为了你我之事?”这带着浓浓幽怨和娇嗔的声音,不是当今最受盛宠的茹贵妃是谁?
长乐禁不住一哆嗦,脚下的步子也忘了卖出去。
茹贵妃的声音又传来:“我实在不明白你的用心,吾儿天生性子温吞,又因当年早产,故而身子也比别的皇子孱弱,如今让他上战场,我是如何也不能放心的。”
大殿里接着响起男人的叹息声,想必就是她方才唤着的玉郎。
长乐拼命在脑中搜寻,一时还未辨认出那男人是谁,只能继续听他道:“他这一点到是丝毫也不像我。”
这话什么意思?
长乐蓦地一惊,简直不敢往下深究。
茹贵妃却好似被男人的话触怒了,提高了声音道:“玉郎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妾身……”
男人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并非此意,只是一时心焦口不择言而已,你放心,他到底也是我的骨肉,我当然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所以才让你去求顾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