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还没饮。”方才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机上的酒壶,于是寻了这个理由道。
司徒翎微滞一瞬,在咫尺处凝视她。
见他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审视与怀疑,长乐便又添了一句:“别的也就罢了,合卺酒到底还是要饮的。”
“长公主说得有理。”司徒翎贴近她耳畔道:“合卺合卺,饮了这合卺酒,才好做真正的夫妻。”
司徒翎意味深长的说着,到底还是撤开来。
他转身至桌几边取了酒来,将其中一只杯盏递给长乐。
“长公主请。”方才的戾气已经荡然无存,但习武之人特有的杀气却在不经意间透过华丽的锦缎袭来。
幸而长乐在军中早已见惯,于是不动声色的接过酒饮尽。
见她饮了合卺酒,司徒翎露出满意的表情。
怎料这一次还未等他开口,长乐就先发制人,一脸不悦道:“你们司徒府真是目中无人,拿些什么东西糊弄人,这样粗鄙的也能拿来做合卺酒?”
想不到她竟忽然这般吹毛求疵起来,司徒翎被她问得一怔,随即却又微弯唇角道:“长公主教训得是,明日一早,在下便将管家叫来好生责问一番,让他以后务必记得长公主的喜好。”
这样一折腾,连方才进屋时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尽皆消散了,待到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就被她使唤了几遭。
长乐却仍端着一脸的嫌弃,以袖掩鼻道:“难怪一闻到这酒味就头疼,你快去沐浴更衣,洗干净了再回来。”
司徒翎却再不动,微眯双眼的凝视着她。
那总是透着风流不羁的瞳眸,忽然变得深沉。
长乐已然觉察到气氛的变化,却仍假装泰然的催促道:“快去呀。”
然而司徒翎并没有如意料中的那样发怒,只是紧锁着她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人不安,长乐看似毫不在意的表面下也开始起了波澜。
两人仿佛无声的对峙,也不知过去多久,司徒翎同样变得阴沉的声音传来:“如此费力的拖延时间,长公主到底是不甘嫁给在下,还是在等什么人,又或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两者皆是?”
就这么被当众说出心事,长乐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维持平常的语调道:“侯爷说笑了,本宫都已经嫁入了司徒府,又如何会不甘?更何况……”
她刻意回避了后一个问题,怎料话还没说完,却被司徒翎打断。
“不必再等了,长公主等的人不会来了。”司徒翎平静的说着这句话,语调并没有什么起伏,可声音却已彻底跌入冰冷。
到了这个份儿上,长乐已明白过来为何外面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诚然如司徒翎所说,今夜不会有人来接应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长乐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去。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尽管佯装无知,但神色中泄露的端倪还是出卖了她,
司徒翎也不同她争辩,竟抱着双臂现出一脸玩味的笑:“有意思,想不到高贵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竟也会有如此慌乱的模样。”
对于这毫不掩饰的戏弄,长乐瞬时被激怒,掀起眼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面对锐利的眼锋,司徒翎丝毫也没有畏惧。
此时在他看来,昔日不容亵渎的长公主,如今也不过是一只笼中雀而已。
如同猛兽玩弄到手的猎物一般,他并不急于一时,只是不紧不慢的说着:“我知道,长公主看不上我,因为芳心早已被一个宦臣占据。”
“顾大人确实有一副好皮囊,莫说长公主,便是在下这样的男人,见了他抚琴的模样,险些也要生出些分桃短袖之心来,可是别忘了,宦臣毕竟是阉人,并非全须全尾的男人。”
司徒翎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长乐越来越纤细的神经。
隐于袖下的柔荑下意识的收紧,甲尖深深嵌入了掌心。
她感觉到司徒翎再度逼近,而后俯身赋予她耳畔道:“长公主现在还不知道,待到为夫告诉你这其中的滋味,你就会知道,为夫可比那顾渊强多了。”
灼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侧脸和颈项间,也彻底的击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冷静。
“放肆!”长乐蓦的站起身来,不甘示弱的瞪着他:“本宫毕竟是长公主,岂容你说用这些浑话羞辱!”
说着,她便欲推开他冲出门外,不想却被他擒住了手腕。
他施力将她拉至近前,凶相毕露道:“这并非羞辱,而是为夫与公主的闺房之乐。”
这“为夫”二字听得实在是刺耳,长乐停止挣扎,脸上露出悲切之色。
见那一双明媚的秋眸中有晶莹在打转儿,而握在手中的皓腕也实在是纤细,一向怜香惜玉的司徒翎不禁心软起来,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凌厉之气冲着他的面门而来,直取他的眉心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