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黄忠心里却十分清楚,这必定是因为今日之事被蔡瑁一伙截获的缘故,想到这里,黄忠不由长叹一口气,既为主公刘表,更为整个荆州。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之事,那时,主公刘表被朝廷拜为荆州牧,虽位高权重,但实际上,主公刘表身上除了一方印绶之外,别无他物,身边除了他和蒯越两人之外,也没有其他部属。
当时,他们却雄心万丈,斗意盎然,自武关南下,连番施展软硬兼施手段,四处征战,这才收服荆州本土豪强,降伏郡县之心,确立主公荆州牧的地位,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霸主。
主公刘表自立为襄阳王,黄忠虽有些不太赞成,却也不大反对,可自此之后,主公迎娶襄阳豪强蔡家之女,自此之后,性情就大变,坐拥荆州宝地,任凭黄忠、蒯越、黄祖等人如何规劝,该当吸纳天下英才,趁着周边州郡动乱之际,出兵开疆扩土,他就是万事以稳为上,不思进取,其人更是足不出户,沉溺于蔡氏带给他的酒色财气之中。
这些前因后果,如水泡一般,在黄忠脑海中载浮载沉,黄忠已是沉浸在这些过往的记忆之中,整个人如同石雕的一样,一动也不动。
良久之后,黄忠才再次谓然 长叹一声,自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转身出门,过不多时,来到一处独立小院,对守卫问道:“少主呢,可有睡下?”
守卫尚未回话,院里就传来一声问话:“可是汉升叔?”
黄忠忙答应一声,迈步入内,正见到少主刘琦一丝不苟地临摹字帖,无需凑近去看,黄忠就知道,少主刘琦临摹的,乃是当世大儒蔡邕的字帖,世人谓之为“飞白”书。
此字帖乃蔡邕亲笔所书,自非他人临摹所能比拟,正是主公刘表在洛阳时,好不容易才央求蔡邕书就的,后来见长子刘琦甚喜,也就赐予给他。
黄忠武艺不凡,尤其一手无双箭术,乃是冠绝江南,但他却一直以文才得到主公刘表这样的正统士儒所赞而自豪,可此刻,他见到少主刘琦如此夜深,仍在临摹蔡邕字体,心底里暗自哀叹一声,凑上前去,低声道:“少主,该出发了。”
刘琦身子一僵,手一抖,一滴浓墨掉落在上好蔡侯纸上,滴出一朵黑色的小花来。
他默然盯着看上半响,慢条斯理地卷起已然费了的蔡侯纸,仔细地折叠好,放进旁边的废纸篓里,轻轻地深吸一口气,问道:“父王,已……薨了?”
黄忠摇摇头,心中亦是一疼,低声答道:“无消息传出,只是,蔡瑁已开始清洗王府奴婢杂役,想要再瞒过蔡氏,见到主公,已是不能。”
“嗯,”刘琦低低答应一声,双眼中泪水滚滚而下,“父王,父王,只怕,已薨……”
黄忠亦是虎目含泪,他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不然,他何以会在获悉蔡京开始清洗襄阳王府时,就禀报刘琦该当离开。
两人默然垂泪,还是黄忠最先回过神来,伸手抹去热泪,对刘琦道:“少主,如今襄阳事已不可为,忠请少主下令,随忠连夜赶返长沙。”
刘琦点点头,低声答道:“嗯,走吧,襄阳虽好,父王已薨,此地也就再无可留恋之处,琦离开襄阳,能免兄弟相争,骨肉相残,亦是一桩幸事。”
黄忠在心中再次轻叹一声,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叹道:“少主,真是仁厚之主,奈何当世……”
后面的话黄忠没说,刘琦抬头看向他,接过话头,答道:“奈何当世皆是虎狼之辈,汉升叔是这个意思么。”
黄忠不语,也就相当于是默认,就在这时,亲卫进来,对黄忠禀道:“禀使君,一切准备就绪!”
刘琦不待黄忠出声,仔细地收捡好蔡邕的“飞白”字帖,神情间似是充满了轻松,对黄忠道:“汉升叔,请!”
黄忠这个时候,也终于想开了,争霸天下,主公刘表有如此良机,都未能做到,他有如何能要求少主刘琦能做到呢。
过不多时,黄忠亲率三百亲卫,大摇大摆地离了住所,往城门驰去,只是在城门处,已有大队兵马挡住去路,当先那人,黄忠只是一瞥,就已认了出来,正是张允。
“使君为何急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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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吕布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