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这几天,要说长安城内外,谁最辛苦,无人不说是他,大汉帝国的司空杨彪。.
可是数天的辛劳,今天终于结出硕果,对他的变通,征东将军郭汜已经认可,骠骑将军李傕也当没有什么异议,两部相互采信,开始和解,天子与百官也就可以相互团圆,进入长安,重立朝堂。
杨彪预计得没错,骠骑将军李傕对此,亦是赞赏不已,得他首肯,易子为质这事,也终于可以进入实际艹作实施的阶段。
经过一夜的不断商议,各项细节也尽数敲定,再经过整整一天的忙碌,在李傕、郭汜和皇甫嵩三部大营正中,搭起一个极为宽大的营帐,正是天子刘协准备在此设宴,款待李傕郭汜皇甫嵩及文武百官。
入夜时分,营帐内外,到处挂满了大灯笼,照得各处亮如明昼。
几乎是同时,自三部大营,各有一支人马往此处行来,正是老将皇甫嵩,骠骑将军李傕,征东将军郭汜三人,及所率队伍,随行亲卫均限定在一百人,其他汇聚此处的,则是天子,三公,百官,及质子。
众人鱼贯入帐,帐内的气氛,和谐,融洽,热烈,仿佛此前各部的分歧,还有纷争,压根就不存在。
所有人都以为,大汉帝国,经过这么多的波折,这么多的劫难后,终于有了一个重归正轨的契机。
可是,没有人想得到,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最终却点燃起一场毁灭一切的大火。
骠骑将军李傕大营里,一处奢华的大帐内,一场小型宴会,也正在举行,可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可凭空滴出水来。
奢华营帐的主人是李暹,自从他从伊阙关率部回到洛阳后,在骠骑将军李傕派出督军的五人中,他一下子就脱颖而出,得到李傕的赏识和重用。
五人分别是骑都尉胡封,督军虎牢关;李应,督军五社津;李恒,督军孟津;李利,督军大谷关;以及李暹,督军伊阙关。
骑都尉胡封被华雄砍了脑袋,自无需再提,李应几乎是单人匹马逃离五社津,李恒则兵败于华雄,只余残兵逃回,李利更是全靠段煨的顾念旧情,才逃得一命。
只有李暹,与伊阙关守将杨定平分所部,完整无缺地回到洛阳。
这正是李暹在五人中,脱颖而出的主要原因,也因此而得到骠骑将军李傕的信赖重用,在他离营时,指定李暹暂代他节制大营兵马。
李暹得此大权,当即在自个儿的奢华大帐中,召来各营统领,以及李式等李傕的嫡系亲信,在这里享受佳肴,还有美人歌舞。
本来这样的盛宴,气氛一定会比天子刘协的皇家盛宴要更为热烈,融洽,可是这个时候,却有数名彪悍亲兵,半蹲于地,按押着一人趴伏在地。
李暹面色阴沉,手指向被压制在地上的那人,喝问道:“张苞,你可知罪?”
张苞乃是胡轸帐下将校,骠骑将军李傕将胡轸下狱处死后,派李暹前往伊阙关坐镇,张苞就是那时率先投入李暹帐下,故而华雄火烧虎牢关后,杨定应段煨之邀,率部叛出伊阙关,投奔南阳的张济,张苞则随李暹回到洛阳,来到长安。
今夜,他本只是借机提醒李暹,不要忘了此前对他的种种承诺,确切说,是有些抱怨,结果,触了李暹的霉头,令李暹勃然大怒,当即令亲卫入帐,将他拘压在地,准备军法行事。
所谓军法从事,就是吃上一顿军棍,不会真个伤到筋骨,可是,一定会打得皮开肉绽,疼痛异常。
张苞转投李暹,原本是抱着从此傍上大靠山,吃香的,喝辣的,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可是,没想到,自从离了伊阙关后,不但李暹对他从此少有问津,就连原本答应的东西,也从未兑现过。
这令他对李暹,还有李傕,都在心中充满了怨恨,此时一股怨念升起,梗着脖子,嚷道:“属下只是说的事实,不知罪在何处!”
李暹怒极反笑,手指指向张苞,点个不停,骂道:“好,好,打!看你还认不认罪?”
帐中一片沉寂,过不多时,啪啪声响起,沉闷,一下接一下,张苞这个时候却极为硬气,愣是咬紧牙关,不呻吟出声。
旁观这一幕的人,表情各异,可反应却出奇的一致,没人出声为张苞求情。
更为令人心里很不痛快的是,李恒,李利,李式三人,竟然都脸上带着亢奋,似乎看着别人受刑,可以让他们心里非常痛快。
直到张苞晕死过去,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李暹才觉得打够了,挥挥手,令道:“抬下去,没得让这个蠢才搅了大家的雅兴。”
这只是个小插曲,张苞一被抬出去,帐中的氛围一下子就从凝重中活泛过来,重新变得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