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估计,郭图光是每天花在仪容上的时间,肯定不下半个时辰,甚至是一个时辰都有可能。
这样的人,用贾诩的一句话来评价,就是心高气傲。
故而郭图对这句话的反应,吕布尽收眼底时,不由得在心里极为佩服贾诩的相人之术,他只是凭看过郭图几眼,跟他交谈过几句,就得出与吕布现在的看法一致的结论。
“使君此言差矣,天子垂治天下,非天命而不可为,当今朝廷晦暗,正是因此而起,车骑将军正是因此才顺应天下民意,意欲正本清源,还天下以太平。”
郭图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就是因为按他的说法,现今的混乱局势,源起就是几个月前董卓擅行废立,可这件事,眼前的这位并州牧吕布,他需要说服的对象,也是参与其中,所以他如果说得太明白,岂非是当面给吕布脸色看?
吕布也乐得装聋卖傻,双眉一紧,问道:“如今联军中,是谁在主事?”
郭图神色一凛,面色有些不豫,皱眉道:“当然是车骑将军了。”
“袁本初对我可有什么话说?”
郭图再一愣,看着吕布的眼神里,透出几丝不解来,仿佛是在说,这位并州牧怎么这么不识趣,堂堂的车骑将军,海内外名士归心的袁大公子,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位赳赳武夫呢?
就在他沉默之际,吕布呵呵笑着说出郭图心里所想:“哦,我倒是忘了,袁本初是非海内外名士不见,我只是个粗鄙之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呢。”
这句话说得郭图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张着嘴“呃啊”半响,就见吕布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郭兄远道而来,好好歇几天……”
郭图也跟着爬起身来,问道:“那使君的意思……”
吕布回头看着郭图,面色不善,似是对郭图刚才打断他的话颇为不满,沉声道:“再说吧。”
说完,他直接头也不回步入后堂,将郭图一个人晾在厅堂上。
郭图脸色极其难看,待再也见不到吕布的身影,方才冷哼一声,袍袖一拂,转身大踏步离去。
毫无意外地,吕布很快就接到亲兵来报,言道郭图气冲冲地回到住处后,当即就收捡好行囊,带着随从离城而去。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郭图一行正是前一日赶到晋阳的,如今竟是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待,显是对吕布的怠慢甚为恼怒。
吕布虽然在蔡邕等人面前,说要再观望观望,但实际上,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别说如今袁绍等人对拉拢吕布仅仅只是摆出个样子,就算他们在筹谋的一开始,就积极劝说吕布加盟,吕布都会再三掂量掂量,盖因在几个月前,吕布可是在朝堂上,连同董卓一起,狠狠地当众羞辱了袁绍一番。
要说袁绍的胸襟能开阔到已然淡忘了此事,吕布可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一旦吕布加入联军,在袁绍这位盟主手底下做事,各种刁难,只怕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如今吕布所谓的观望,实际上是在等朝廷的反应,按他的猜测,朝廷派来的信使,此刻理应已经在路上才是。
发生如此大事,吕布只能再次遣快马,将刚刚赶回到各地的大将召回,而如何应对,则是他与贾诩每日里商议的重要议题。
没过几天,朝廷派来的特使就风尘仆仆地赶到,带来的,除了一道圣旨外,还有李肃的一封亲笔信。
吕布如今是关内侯,镇北将军,领并州牧,官职上已不太有提升的空间,不过爵位上,倒是再上一层楼,授为黎亭侯,实际上就是由无封地的关内侯提升为亭侯,不过这个所谓的黎亭侯,其实也是个虚的,黎亭位于上党郡,本身就已是吕布这个并州牧的辖下范围,如今再把这里作为他的封地,也就是个彩头和名声而已。
安顿好朝廷特使,吕布着人去请贾诩、高顺等人,自己则直接在厅堂内边等边沉思,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亲卫进来,禀道:“禀使君,府门前有两名年轻人求见,自称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