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乖的。
他回车厢,无话可说,打乱行程的不悦渐渐消失,他才知道兰波不是走得早,而是他前脚刚走,对方后脚就登上火车,反倒是他认为对方无情的想法是错误的。
麻生秋也坐回位置,大脑放空一会儿,不再苛刻对待兰波,放平心态:“别装了,想吃什么?”
阿蒂尔·兰波安全度过危机,立刻容灿烂。
“我要吃披萨!”
哦。
火车上没有披萨。
麻生秋也点好餐,服务员端上了牛排、烤香肠、蔬菜沙拉。
阿蒂尔·兰波塞得满嘴都是肉,问道:“你怎么不吃?我跟你逛伦敦的时候就发现你吃的好少啊。”
麻生秋也不理他,闭目养,以为对方会叽叽喳喳下去。
吃完午餐,阿蒂尔·兰波轻手轻脚地关上车厢的门。
“我不打扰你了,你睡吧。”
“……”
麻生秋也微不可查地挑眉。
回忆旅程,麻生秋也发现是从护士学校出后发生的转变。
南丁格尔女士的威力?
金发少年回去拥挤吵闹的三等车厢,挤开霸占自己座位的人,趴在火车的窗户口,享受风拍在脸上的清凉感。
太热了。
王秋先生迟早热死在纱布之下。
“噗。”阿蒂尔·兰波道,“他肯定吃惊了。”他得意于打破了成年人的认知,“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把我认为非要回巴黎就太过分了,巴黎又不是我的老家——”
忽然,强风下假发要从头上脱落,阿蒂尔·兰波连忙抓住头顶的假发,盖过难看的头皮。
“好险、好险!”
这么贵的东西掉了会王秋先生骂的。
阿蒂尔·兰波嘀咕道:“不过,这辆火车也太破旧了,英国舍不得换吗?乒呤乓啷的上路,还不如我们法国的火车,速度挺快的……怪不得是号称欧洲火车快的地方。”
欧洲闹过话,有人想骑马车与蒸汽火车竞速,这场比赛毫无悬念地落下帷幕,马输给了高科技,新的时代已经临。
火车行驶了七时后,沿路的景色全是田园风光。
距离都柏林越越近了。
麻生秋也心悸,六感有了一些不安。他试探性地将手伸出窗外,感受风力,呢喃道:“速度好像有点快……”
这“快”是对于蒸汽火车而言。
早期的英国列车特别喜欢加速,路上看马车,必然要超过它,过了几十年,更是刮起了汽车与火车竞速的时尚浪潮,仿佛要把英国追求极限的赛马精融入火车之。
麻生秋也记起狄更斯的经历,狄更斯便遭遇过火车故。当时狄更斯与情人一起出现,受伤不严重,为了不列车员发现他出轨了,对方抛下头破血流的情人,独自走了。
“要跟列车说一声吗?”
麻生秋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起去找乘务人员,这些人无法做主后,他提行李箱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地面的抖动尤为厉害,几乎令他无法顺畅走路。
他途径三等座那些人的车厢,阿蒂尔·兰波靠在车窗旁打瞌睡,用外套挡住了头顶,蜷缩在外套如一稚嫩的孩。在这种环境下,自财务的安全尤为重要,兰波把钱藏在袜里,保证了没有人会扒掉他的袜找出金币。
因为一等包厢的客人的出现,四周的聊天声降低了一些,误以为是站了,对方想要从前面下火车。
麻生秋也未能如愿以偿地见列车,门紧紧地锁住了。
除非撬锁。
他在门外喊了几声,没有得回应。
无奈之下,麻生秋也对十九世纪的交通工具失去信心,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是患了火车恐惧症上了。
回包厢前,麻生秋也去拍醒了睡觉的阿蒂尔·兰波。
“我的包厢去睡。”
“不要,你讨厌我——上的气味。”
阿蒂尔·兰波慢吞吞地说道,揉眼睛,又人拍了手背,听见对方说:“你手上都是细菌,不要直接去触碰眼睛。”
阿蒂尔·兰波头大了一圈,贵族都没有对方讲卫生吧!
阿蒂尔·兰波翻白眼:“比贵族还娇气的大老爷,你赶紧走吧,省的碍眼,跟这里格格不入。”
麻生秋也说道:“保持清醒,不要睡了,你换位置,不要太靠近窗户,这里不安全,也容易患上头痛病。”
兰波的位置许多旅客眼馋,靠窗是好的通风口。麻生秋也关上窗户,把兰波拉换了没有窗户的座位,把兰波气半死,一度怀疑对方是在报复自己。
老天啊,这是八月份!
一年之热的季节,车厢内的温度在三十度以上!
你不开窗户,别人也会去开窗户!
“哐当——”
安置好金发少年,麻生秋也的脚下一阵剧烈晃荡,连忙扶住座位,利用古武术的技巧保持平衡,没有栽进阿蒂尔·兰波邻座的旅客上。车厢里的人习以为常,阿蒂尔·兰波都打了哈欠:“老火车就是这样,跟破铜烂铁一样。”
麻生秋也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预感拉响警报。
“不对!”
话音刚落!
剧烈的动静掀翻了所有人的想法!
应急反应之下,阿蒂尔·兰波的思维断开,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的头一晕,再次看清楚世界,体几乎要压瘪在车厢的座位上,座椅遭破坏,他一男人牢牢地抱在怀里,手掌压后脑勺,垫他,没有让他撞得当场昏厥。
整车厢的旅客往一方向甩去,有数人飞出了车窗,靠窗的位置直接变成了死亡座位!
阿蒂尔·兰波浑剧烈颤抖。
隔了数秒钟,无数惨叫声和哀嚎响彻数包厢。
“我……你……王、王秋……”
阿蒂尔·兰波瞳孔收缩,抓麻生秋也的衣服,眼泪慢半拍地流下,嘴巴哆嗦,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在刚才谁都吓傻了的那一刻,麻生秋也把他抱入怀里,以体挡住了其他旅客撞过的冲击力,那是足以让人受重伤的挤压力道!
人类的一反应,永远是保护重要的人。
帽、放了手稿和支票的行李箱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阿蒂尔·兰波无穷的恐惧淹没,感觉护他头的手掌绵软,骨头断裂,他的体抖成筛,胜过了面对士兵的枪/口。
“我没……”麻生秋也低沉地说道,体的内脏破裂,他暂时动弹不得,背后全是七倒八歪的受伤旅客。
阿蒂尔·兰波不及放松,扯动肌肉之下,疼痛迟钝地出现。
人对未知是无措的,加剧血液的流动。
“脚。”
听见兰波破碎的声音,麻生秋也无法低头去看,只能用修复好的一只手去艰难地探寻兰波的脚部,“是哪里受伤了?”
金发少年恐慌,头和上半没有出。
麻生秋也摸了一根突出的钢筋,大约两厘米粗,心口像是大石头压住,他再往下摸去,钢筋是湿润的,沾满了人类的血水。
椅断裂后,钢筋从地面贯穿了兰波的右脚腿。
这年代没有破伤风疫苗。
可悲的是麻生秋也不知道破伤风疫苗的研究方法,一时半会拿不出可以针对性预防的药。
人类需要赌命。
麻生秋也隐瞒了这一点,佯装无地道:“忍住,你就是座椅擦破了皮,不要乱动,等我把后面的人推开。”
阿蒂尔·兰波在他怀里无措地点头,脸色依旧煞白。
底参加过战争,见过死人,阿蒂尔·兰波过了片刻,成功组织起语言:“你的手——你——别推了——”
“听我的话,我没,你闭上眼睛,马上就可以脱困了。”
麻生秋也抽出手,忍疼痛,碎裂的骨头恢复原样。
“乖。”
麻生秋也安慰兰波,亲吻他的额头。
“不要看了。”
阿蒂尔·兰波在他的要求下闭紧双眼,额头是触碰的温柔。
麻生秋也折过体,蓄足力气,把人移开,耳边尽是呼救的声音,然而他的力气有限,眼角的余光看了外面歪斜的后车厢,那些地方……在冒起火光!火车脱轨后有可能引发火灾!
等体完全修复后,麻生秋也把四周阻碍的东西掰开,钢筋在手掌下也扭曲成了安全的弧度。
“你们能动的,快一点走!从窗户那里走!”
“如果有力气,再回头救人!”
十分钟后,麻生秋也清出了一片空间,旅客们死命地往外爬去,留在原地的都是与阿蒂尔·兰波一样无法移动的人。
麻生秋也瞒不下去了。
阿蒂尔·兰波已经睁开眼,状态崩溃:“有钢筋!”他背靠列车的车壁,一只脚无力地钢筋扎穿在地面,情况危险。
浓烟呛鼻。
后车厢的火灾在蔓延。
“我的脚——”阿蒂尔·兰波害怕残废,不断挣扎,想去拔钢筋,这些不理智的行为麻生秋也给压制住了,怒道:“现在不能拔,要去医院!你会大出血的!”
麻生秋也不再犹豫,扯下脸上的绷带,绑住兰波的右腿贯穿伤的上下位置,以止血为主。而后,他以快地速度用兰波的血和地上的灰尘抹了一把脸,弄脏容貌,不惹出其他情。
阿蒂尔·兰波恍惚间看了一闪而逝的脸,就发现对方满脸血污,仿佛刚才是幻觉,唯有昏暗光线下的双眼凌厉至极,细的眉眼有面对生死的冷静和对自己人的威慑力。
“不许昏过去,我马上给你切断钢筋,带你离开!”
麻生秋也说切断就一定会做。
他开始寻找辅助工具。
阿蒂尔·兰波压抑哭泣声,去看对方去切钢筋,切出一开口后,麻生秋也就用双手去掰断,力道控制得极佳,代价是他的手套磨破,露出了有缝合线的手掌。
麻生秋也把贯穿右脚的钢筋固定好,背起兰波逃出去。
列车上的乘务员们反应比旅客要快多了,已经在外面和内部展开救援工作,附近离火车站近,陆续有人过帮忙。
赶去医院的路上,阿蒂尔·兰波趴在他的后背上,抱他的脖,眼泪渗入麻生秋也脖颈后方的纱布里。阿蒂尔·兰波又冷又热,高温的酷暑和失血的冰凉让他心失调,不停地说胡话,称呼混乱,混杂一孩对父亲的称呼。
“爸爸……我好像要死了……我会……死吗……”
“不会!你命不该绝!”
许多年前,麻生秋也就知道金发兰波会死在三十七岁,兰堂则死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年,他想要救对方,无论对方是哪兰波,只要他们曾经渴求想要活下去。
因为,你们还没有去扬帆出海,看遍世界的景色啊!
——我要你们不留遗憾地死去!
——我要你们活出世人幻想的疯狂与肆意!
……
丽的人就该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