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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夜浓如墨,月上中天。
微光从穆宅主卧的窗户透出,淡淡的橙色,像初冬阳光。
穆城坐在床边,光线勾勒轮廓线条,冷峻之中平添柔和。神色平静,黑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目光落在她脸上。
尚萌萌被他看得心慌,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抿抿唇狠狠一瞪,“有什么好看的!”看你大爷。
黑魆魆的眼睛里晃过一丝笑意,他别过头,面容淡漠不做声。
刚才彻头彻尾一场痛哭,不用照镜子尚萌萌也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多狼狈。她愤愤的,咬牙拿棉签蘸了消毒碘酒,往他伤口抹。
伤在穆城脖子上,小小圆圆的一圈牙印,已经见血。
她原还气得要死不活,一见这伤口就蔫了大半,心里有愧,只尽量动作轻柔,干笑着底气不足地支吾:“那、那个,我上药没什么轻重,疼的话您就吱一声哈。”边说边小心翼翼擦了上去。
穆城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下嘴够狠的。”
“……”呃。
她被呛了下,拿开棉签涂药膏,忍不住振振有词地嘀咕,“谁让你先惹我的,没听过先撩者贱么?”
“说大声点。”他面无表情。
尚萌萌放下药膏深吸一口气,仰起脸,两手托腮笑得又甜又花痴,声音软糯:“穆先生器大活好宇宙第一帅喔!”
穆城没说话,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捞到怀里来紧紧扣住,眯了眯眼,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通红的鼻头,嗓音极低,亲昵微哑,“小东西,你在找死知道么?”
距离太近,他身上浓烈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尚萌萌咬咬牙,在他腿上坐直,笑容更灿烂,柔弱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肌缓缓滑下去,轻轻说,“那是谁说要陪我一起死的?”
穆城埋头咬住她的耳垂,“我。”
呼吸滚烫烙在耳旁,尚萌萌被胡茬蹭得痒,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又笑又闹。他箍紧那把细腰不许她躲,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脸颊。
视线中映入他脖子上的牙印,她迷离的双眸回过神,伸手小心地摸了下,忽然认真地问道,“哎,你疼不疼啊?”
穆城随口一答,“不疼。”
尚萌萌鄙夷地皱眉,“都流血了,骗鬼呢。”
死鸭子嘴硬,幼、稚。
他沉默了会儿,拉开一段距离,黑眸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嗓音出口低沉而轻:“这是关心?”
“……”得出这个结论,前后逻辑似乎没毛病。尚萌萌默了默,还是决定纠正这个错误说法:“这是内疚。”
话音落地,空气有刹那的安静。
未及,低沉平稳的嗓音淡淡传来,轻描淡写:“嗯。我当成关心收下了。”
尚萌萌无言以对,“哦。”你开心就好。
之后又是一阵静默,穆城有力的双臂收拢,尚萌萌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发呆,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自己额头。不多时,困意袭来,她打着哈欠捏了把他硬邦邦的小臂,含混不清道:“今天晚上做不做,不做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语气极其随意。
等了会儿没见什么动静。她蹙眉,正想说话,下巴却被捏住抬高,红肿未消的眼睛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怎么了?”
穆城定定盯着她,半晌才说:“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她挑眉,觉得稀罕又新奇,倒是来了几分兴致,眸子亮亮地与他对望,“好吖。聊什么?”
“之前那笔交易,你还记得么。”他面容淡漠静静看着她,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嗯哼。”她耸肩。
何止记得,简直是毕生难忘。
穆城淡道,“我要的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尚萌萌脸上的笑容一僵,愣住。
他俯身朝那张写满惊疑的小脸欺近几分,嗓音压得更低,重复:“我要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暖色灯光下,尚萌萌的脸看起来气色极好。
顿了会儿,她声音很轻地反问,“可你不是早就拿到了么?”说完她眨眨眼,身子前倾挨近他,曲线紧贴有力起伏的肌肉线条,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肤色很白,这个角度,领口以下的绝妙风景被他一览无余。穆城眸色微浓,视觉冲击在每个细胞里演化成原始的欲.望。
尚萌萌笑容纯洁,“穆先生想要的不就是我么?”
“……”
他合上眼,睁开,面容冷漠,在把她压到身.下掐死之前道,“回去早点休息。”说完把她从腿上抱起放到一旁,起身走向浴室。
“穆先生。”忽地,她叫住他。
穆城止步,没有回头。
莫名,她喉咙干涩,清了清嗓子才说,“今天晚上的事,孟家,刚才……都真的很谢谢你。”顿了下,“另外,一不留神把你脖子咬出了血,对不起。”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淡道:“不客气。”说完进了浴室。
尚萌萌已经提前捂好了耳朵,果然,意料之中的一声巨响“砰”,浴室门被极其大力地甩上。
她垂眼,眸光黯了下去。
***
穆禽兽对她的过去很了解,尚萌萌并不惊讶。
以那个男人的手段,她完全相信他能在短时间内摸清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调查区区一个她,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没什么值得深思。
唯一值得深思的是,穆城和她,冷战了整整三天。
这期间,他对她采取完全无视的态度,她倒乐悠悠清闲得很,白天上班,晚上哼歌玩儿游戏,心情半分不受影响。几日下来,穆宅内的气压越来越低,佣人们惶惶不能自已,甚至到了不敢在先生面前出现的地步。
这样的局面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打破。
晚上九点多,小菱经过三楼,将好看见主卧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极其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头走出。穆城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表情,直接进了隔壁的房间。房门关紧,“咔哒”,上锁。
小菱愣了下,而后面露欣喜——痛不欲生的日子可算到头了。
穆城开门的时候,尚萌萌正在换衣服。
听见响动,她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见是他,立刻不满地皱眉:“大哥,您进屋不会敲门么?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他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径自走到床边坐下,精锐的目光牢牢盯着她,像只看见猎物的野狼。
这副姿态,显然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
尚萌萌满脸通红翻了个白眼。
算了,反正能看不能看的都看过了,也不差这一回。她思忖着,索性大大方方地背过身子,当着他的面继续穿睡裙。
白嫩纤美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尚萌萌只觉那束目光犹如锋芒在背,咬咬牙,手上的动作飞快。
拉链在背上,她反手去拉,半天够不到,顿时有些窘迫。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嗓音,低沉醇厚,语气寡淡:“反正也是要脱的,穿和不穿有什么分别?”
“……”
尚萌萌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回头朝他笑弯了一双美眸,扭着细腰朝他走过去,道:“哟哟,哥哥不生气啦?人家还以为您打算一辈子不理人家呢!”长腿一跨坐在他腿上,笑容满面。
穆城面容冷漠,箍在她腰上的大掌极其用力,声音却很轻,语气平静,“这么喜欢把我当金主,嗯?”
尚萌萌皱眉,只觉腰快被他掐断。视线上移,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
未及,她笑了笑,嫣红的小唇凑到他耳畔,学着他的语气,平静低沉:“难道你不是么,嗯?”
穆城没言声,只是猛地一个翻身压在她上方,黑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尚萌萌顺从地闭上眼,他重重吻了下来,舌头闯进她的牙关攻城夺地,和她抵死纠缠,近乎疯狂。她感受到了意想之中的疼痛,面色如常地配合。
然而很快,男人的唇舌一改之前的暴戾,变成了春风和流水。气息绵长,勾引挑.逗着她明显受到惊吓的小舌。
亲密无间的缠吻柔和而暧昧,每一个细微动作仿佛都拨.撩到人心深处。她睁开眼,正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当即脸色大变,皱紧了眉头开始躲避。
穆城单手钳住她的两只皓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唇舌离开她的,看着她的眼靖一字一句道,“你很害怕?”
“……没有。”她面无表情。
他低笑,低头轻咬她的耳垂,“说谎。”
夜深人静,窗外月色静静流淌。
一场性.事,穆城前所未有的温柔,尚萌萌却只觉得惊恐。
她侧躺着,双颊娇艳的潮红未退,神色怔忡,习惯性将自己蜷成小小一团。他高大颀长的身躯将她包裹在中心,黑眸低垂,视线安静在她脸上端详。
月光下,黑发雪肤的对比,美得触目惊心。
粗粝的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良久,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淡道:“你有没有想过,放下过去的事。”
“……”她眸光微动,没做声。
放下过去的事?
过去的四年中,她的人生天翻地覆。曾经疼爱她的,高山大树一般的父亲染上毒瘾,她离开校园,十九岁进入社会感受人情冷暖。后来,她遇到了孟井然,那个意气风发眉眼含星的男人,在给了她无尽希望之后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掐断回忆,尚萌萌笑了下,闭上眼睛把被子拉高,盖住小脸,声音嗡嗡地从被子底下传出。
“好困,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晚安喔!”
穆城抿唇,蓦地,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了出来。
尚萌萌终于爆发,一坐而起忍无可忍道:“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想要什么!说清楚!说啊!”
屋子里一阵死寂。
蓦地,他盯着他,沉声一字一句,“尚萌萌,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你。完完整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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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艳阳高照,连晨辉都比往日更绚丽三分。
尚萌萌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孟夫人是个有少女心的人。她热衷花草,为此专门在孟家大宅中建了一间玻璃花屋,专供享用早餐时欣赏。
一碗清粥将将盛好,花屋的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力道极大。
女佣们被吓住,面色惊惶,孟夫人递了个眼色,几人便避之不及地退了出去。
孟井然冷冷盯着孟母,只字未言。
孟夫人慢条斯理了喝了口粥,眼也不抬,嗓音是一贯的江南流水腔:“井然,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公司里做事了。”
“你又去找了尚萌萌。”
他蹙眉,嗓音冰冷,陈述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