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婢前来,向着紫枝耳语几句,紫枝面上却也是不觉流转了惊讶之色。
画眉给王珠碟子里夹了一枚干丝包子,王珠筷子夹起来,轻轻的沾了点醋,却也是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紫枝,这宫外头如今又闹出什么事情,却也是但说无妨。”
紫枝原本准备让王珠用完早膳再说,如今却也是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只不过紫枝这样子说着的时候,面颊之上,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几许古怪。
“今日一大清早,听闻居然是有人前去京兆尹自首。却是京中几个无赖混混,前来投案。而这几个无赖,却也是不觉招认,说他们曾经在京中暗巷欺辱了静怡公主,而且,是裴大小姐指使。”
王珠听了,也是不觉微微一怔,唇角更不觉轻轻的上扬起。那些无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这些招供的,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想来,也不过是那裴大小姐的一种手腕。
便是当众投案又如何?谢家难道还当真是要京兆尹秉公办理将这些事儿处置了不成?只恐怕谢家明明是知晓这些个事,心中再如何的恼怒,却也是强忍心中怒火,非得将这么些个事情生生的压下去不可。
一旦当真将这些无赖定罪,谢家这清贵的家族门阀,却也是再无丝毫体面存在了。
谢家心里苦,可是却也是偏生就说不出来。
王珠轻轻的翘起了唇瓣,心中却不觉涌起了几许舒坦。
裴凰的手腕,确实也是极为恶心。
可是当这些手腕用在了谢家的身上时候,却也是令人觉得十分舒坦。说到笼络男人的心,确实也是白薇薇的强一些,可是说道耍弄心计,算计别人,却也是裴凰比白薇薇厉害得多。
王珠胃口大开,不但吃了几般点心,还喝了一碗翡翠藕羹。
昨日睡眠不好所带来的那么几许抑郁之意,如今却也是已经荡然无存了。
王珠眼珠子轻轻一眯,忽而唇瓣绽放几许笑容:“紫枝,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提点于我,只说谢夫人的生辰将至了。”
紫枝想了想,确实也是有这样子的一回事儿。
只不过那个时候,王珠也是一派慵懒,漫不经心的模样。
瞧着王珠的样子,似乎也是没将此事当真放在心上。
在紫枝瞧来,王珠是不欲去凑这个热闹了。
怎么如今,王珠却又提了这么一桩事情?
紫枝不觉小心翼翼的询问:“公主不是说了,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是,不会去谢夫人的寿宴了。”
王珠漆黑的眸子里,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狡黠:“之前身子虽有不快,如今却也已经好了许多了,更何况从前每次谢夫人的寿辰,我都一定会去。若今年谢家招惹了些个不是,我就不去了,人家还觉得我踩高捧低,和白姐姐没有这个姐妹之情呢。”
王珠虽然是这样子说,可她身边宫婢却也是不觉神色各异。
九公主话儿说得好听,其实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她们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九公主这言下之意了。
谢家如今有些热闹可以瞧,王珠正好前去,也是能凑个趣儿。
九公主这是趁火打劫,趁机在别人伤口之上撒盐。
王珠随即嘱咐紫枝备好了这贺礼,一块儿送了过去。
紫枝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也是知晓礼数的。
只是紫枝内心之中,却也是颇为感慨。
正如王珠所言,当初的王珠,可是对谢家之事上心之极了。
谢夫人的寿辰,王珠必定也是会被好寿礼,千挑万选,只盼望谢夫人能够满意。
哪里好似如今的王珠,容色却是淡淡的,一副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至于寿礼,紫枝也是知晓,应当置办得不好不坏,也是不必如往常那般出挑了。
只是紫枝内心之中,却也是还有一个疑惑,不觉去问王珠:“不过如今谢家传来若干不是,却也是不知晓谢夫人,今年可是还会做寿?”
便是往年,谢夫人也是凑了整才大做。
平时过生日,谢夫人不过设了小宴,所请的人也会不多。
王珠原本也是不必去的,只不过以前因为谢玄朗,眼巴巴的送礼去了。
王珠却十分肯定,今年谢家必定是会隆重做寿。
她了解谢家,更是了解谢夫人。
如今谢夫人便算是恨透了白薇薇,那也是绝不会此刻休了白薇薇了。
若休了白薇薇,岂不是证明外边传的那些脏事儿,尽数都是真的?
谢家如今行事,那是绝不会畏畏缩缩,免得证实外边那些猜测了。
这些前朝的世族,必定是要自己颜面上能好看了去,什么脏的烂的,都是应当隐藏在朱门的奢华之下。
就好似前世,谢玄朗明明是已经恨透了自己了,却也是仍然保存自己那皇后之位。不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
十数日后,谢府之中,却也会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谢家府门前面一条街已经是封住了,当真是好不热闹。
一辆马车行驶过来,谢家之人瞧着跟随侍卫俱是宫中服饰,却也是越发殷切了些。
撩开了帘子,这三名贵女却也是纷纷下了马车。
王珠今日上半身对襟蝴蝶纹袄子,下撒一条素红色高腰云纹长裙,发间一枚珊瑚流苏。伴随王珠的走动,而这流苏也是不觉轻轻的响动。
一旁的王溪却也是素色衣衫,淡绿色竹子刺绣,发间别着一枚透亮的翠玉钗。唯独双手手腕上戴着一双金丝镶嵌浓透白玉的镯子,显得也不至于太肃静。
至于同行的姜翠影,却也是穿着湖绿色的衣衫,青鸾带束住腰身,上面却也是挂了一对双鱼佩。小家碧玉,越发秀丽逼人。
这宫中两位得势的公主,外加一位未来的大夏太子妃,谢家的人越发的殷切了。
正在此刻,一匹白马却也不觉匆匆赶过来。
马上的女子身姿婀娜,体态俊俏,竟然是一名女子。今日来的女眷也是不少,可以大都是做轿子前来的。如眼前的女子一般,策马狂奔,并且如此招摇,她却也是唯一的一位了。
毕竟京中武将之女虽是不少,如这般招摇的却也是绝无仅有。
那少女盈盈而来,风姿出挑。
她一伸手,不觉轻轻拢起一缕秀发,别在了耳后。
今日的裴凰,却也会一身大红的衣衫,宛如一团烈火,十分引人注目。
她匆匆而来,便是谢家的下人瞧见了,也是不觉有些说不出话来。
今日谢夫人做寿,客人们自然也是会挑颜色鲜艳,瞧着喜庆一些的衣衫。
可是纵然是如此,如裴凰一般,一身红衣的,那却也是绝无仅有的。
如此的招摇,竟好似要将谢家的脸皮狠狠的踩到底一般。
这种鲜艳的颜色,却也是容易喧宾夺主,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则但凡知晓些个礼数的客人,也是断断不会穿如此亮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