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君此时此刻,面色却也是不觉苍白,什么话儿都是说不出口的。
萧景若是指认陈家,恐怕陈家就会毁在了萧景手上。
陈老太君心中却颇为酸苦。
那日宁国公向她坦诚,她方才知晓这桩事情。
说来当真是可笑得很,同床多年,她方才知晓自己这个事事考虑周到的夫君,当年居然是会有这样子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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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会生生的毁掉陈家的。
她原本是想要出声呵斥,可瞧着萧景,这呵斥的话儿也是吞了回去。
萧景倒是比旁人要镇定许多,闻言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九公主,你要说的,那就只是这些,那可当真是令我失望得紧。”
王珠瞧着萧景,眼睛里不觉微微有了些探寻之意:“已然这样,莫非还是不够?”
“虽是如此,却也是自然不够的。”
萧景冷哼一声:“一个前朝余孽的话,连下贱的青楼女子都是不如,又怎么会随意指证,说别人的不是?这可真是,可笑之极!”
萧景一双眸子里面,饱含了浓浓讽刺之意:“若是随意指证,已经是可以当真。那九公主不是说了,我已经试探出究竟是谁勾结前朝余孽。倘若我张口这么一说,岂不是满城的权贵,均是可以随意攀诬?九公主,你若不喜欢谁,我就将谁拉下水。九公主似乎不喜欢陈家,就让陈家这般又如何?”
而萧景这样子的话,却让在场诸位脸色都是顿时不觉变了。
萧景言下之意,倘若定下他的罪,他随口这么一说,必定也是会让别的人全家牵连!
原本也不过是看个乐子,可如今所在之人却也是均不觉有些后悔了,生恐萧景会胡言乱语。
萧景那张温雅的面容却不觉流转了狠色,既然是要斗,那就干脆斗得个鱼死网破!
反正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必定不会让王珠好过。
萧景这样子说,在场之人心里面均是苦恼得紧。
若是旁人,必定也是会顾忌一二。
可是如今,和萧景相对之人赫然正是九公主王珠。
王珠的性子十分刚烈,什么事儿都是由着她的心思,既然是如此,王珠也是未必会服软。既是如此,想来王珠也是会不依不饶。
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王珠却微微一笑:“萧公子,你居然如此当真,不过是和你说笑罢了。这些前朝余孽的话儿,自然也是一个字都是不能够相信的。”
萧景听到了这儿,却也是不觉微微一愕。
王珠这样子说,究竟也是什么意思?
居然好似,王珠服软了一般?
可是内心一股子的不安顿时也是涌过来了。
王珠虽然是笑着,却也是那般镇定自若,清秀的面颊却也是并无愠怒。
只见王珠微微示意,一名侍卫向前,顿时一剑将许管事洞穿!
许管事面颊之上微微有些错愕之色,却也是谈不上如何的惊讶。
自己身份既然是如此微妙,一次又一次,想来也是绝不会活下来。
“这公道自然是在人心,萧公子,今日为什么我要动你呢?你大可以离开陈家大门,不必理会别的。若是这个许管事冤枉了你,这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是清清白白,想来萧公子也是会安然无虑——”
王珠一瞬间,眼珠却也是深邃起来:“否则——”
否则若萧景当真要挟了谁,知晓谁与前朝余孽勾结。那样子一来,这些被萧景要挟的人,必定是会将萧景杀人灭口!
萧景一瞬间忽而也是明白了王珠恶毒的心思,面色也是难看之极!
王珠就是这样子大大方方,至于杀人灭口的事儿,自然能有别人代劳。
如此明着张扬、肆意、恶毒,萧景却也是顿时觉得一股子冰凉之意涌上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此等女子,当真是可恨之极!
一时之间,萧景微微有些慌乱,不觉有些口不择言:“你当真不知晓,这兖州究竟是有谁和前朝余孽勾结?”
话儿一出口,萧景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后悔起来。
这样子一说,岂不是短了气势?
他心慌无措之意,可谓展露无遗。
王珠叹息:“我为什么一定要知晓,或者不如说,为何一定要从你这儿知晓?萧景,你会告诉我吗?恐怕,别的人还会以为我是公报私仇!”
陈老太君死死的抓住了许氏,眼前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晕眩。
是了,这也是陈家的最后机会。
萧景,一定要死,一定要死的!
而萧景冷漠的扫过了眼前这些人,瞧着他们眼底里的神色,最后却也是落在了陈老太君的身上。
就是这个死老太婆,此时此刻,也是想要自己的那么一条命。
王珠,那可真是狠辣,当真是众矢之的!
萧景好似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过了王珠,有时候杀人,似乎都是不必需要什么证据的。
而萧景却也是不愿意在王珠面前失态,顿时挺直了腰身,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萧家,萧景慢慢的倒了一杯酒。
自己就是砧板上一块肉,如今别人都是虎视眈眈,正等着那么一刀,给狠狠剁下来。
萧景取出了一壶酒,慢慢的把玩这精巧的酒壶,忽而轻轻的打开。
随意一转,里面瓶盖里面许多粉末,都是落入了酒水之中。
这样子精巧的设计,是萧景特意让人准备的。里面的粉末乃是五石散,一旦饮下去,那就是昏昏欲醉,并且丧失神智。
他不觉想起了晏修,晏修顶着那样子的脸儿,却冷漠得很。
可是最初,晏修倒也并未全然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的晏修,似乎还当真对自己有些情分。
直到,直到自己将这个设计精巧的酒壶放在了晏修面前。
这枚酒壶做得十分精致,在萧景瞧来,可谓是天衣无缝。
可是晏修只瞧了一眼,顿时就不觉笑了起来。
“阿景,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就不杀你了。只是人都是这个样子,总是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晏修手一挥,萧景脖子之上顿时就添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而萧景更是知晓,若是晏修再多那么一点劲儿,恐怕自己就已经是死了。
那时候,他惊魂未定,内心之中却也是颇多惶恐。可更多的,却也是一股子的愤怒。
因为晏修言下之意,自己像的那个人,居然是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