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周芸芸身影也是不觉有些落寞之意。
晏修虽然并不喜欢周芸芸,可是缙云侯府却喜爱这个女孩子。既然是如此,纵然周芸芸不得晏修的喜欢,那也是绝没可能嫁给别的人。
“周姑娘医术了得,上次我母亲腰疼,还是她亲手医治好的,可是了不得。听闻缙云侯府之中,侯夫人身子也是不好,常年生病,离不开周芸芸。”
周芸芸会些医术,那是颇有用处。虽然周芸芸医术不算如何的绝顶,可是却也十分方便。毕竟一些女眷的疾病,那也是非得女的前去瞧才好些。
那周芸芸眼见王珠策马过来,顿时身子轻颤,不觉有些可怜之姿。
若是旁的人,必定是会对周芸芸生出怜悯的心思。
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被抛下去,自然是柔柔弱弱的。
然而王珠只是轻轻点头,就策马前去,并没有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子。
周芸芸抬起头瞬间,面颊之上却不觉流转几许惊讶之色,若非戴着面纱,必定能瞧出周芸芸面上一缕错愕。
想到晏修含笑看着王珠的样子,周芸芸内心又添了几许不快。
这个九公主身份尊贵,又十分倨傲,想来素来不将别的人放在眼里。
周芸芸静静的想,不过是被宠坏的公主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族虽然少了几分同情心,却并不代表别的人也这样子。当陈蕊马车行驶过周芸芸的身边侍候,立刻有善心的贵女邀约周芸芸上马车。
如今天气闷热,上了马车之后,周芸芸也去了面纱。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儿,样子甜美,容颜温顺,纵然不是什么绝色的美人儿,可是很多男子却是会喜欢这样子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如今周芸芸抬起了,眉宇间有一股子淡淡的轻愁之色,样儿看上去却受宠若惊,仿佛是感激涕零。
周芸芸也很明白这些兖州贵女的心思,只要自己总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儿,必定能满足她们施恩的心态。
陈蕊瞧在眼里,却轻皱眉头。
身在陈家,被陈老太君一手调教,陈蕊原本就比别人多一些心思。
其实说到家世,周家也没差到哪里去,周芸芸这样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确实也是过了一些。
周芸芸眼观鼻,鼻关心,却也是听到了周围的人为自己抱不平:“周家妹妹如此可爱温顺,怎么那晏小侯爷居然如此待你,当真无情。”
周芸芸抬起头,柔柔说道:“小侯爷原本养在外边,这两个月方才回府。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我,待我刻薄一些,也是没什么的。”
陈蕊原本也不怎么了解这个周芸芸,听了周芸芸的话,倒觉得她没传闻之中那么柔顺。
她嘴里虽然没怪罪晏修,却提点别人,晏修素来待她不好?
莫非周家,其实想退了这门婚事?
不过这原本不关陈蕊的事,陈蕊也是懒得理会。
周芸芸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柔润水色。
这些年轻娇艳的女子,凑一堆儿,难免会说着风流韵事。
有人就不觉压低了嗓音,忽而低低就问:“我听说,那萧家的嫡长公子萧景,可是喜欢小侯爷得紧。”
言外之意,晏修有龙阳之癖。
周芸芸轻轻的啊了一声,面颊渐渐红了,随即眉宇间却不觉添了几许委屈之色。
就算周芸芸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这件事的回答却是肯定的。
众人对周芸芸的同情更多了几分!
如今缙云侯府虽是没落了,好歹也有爵位,可若夫君是个断袖,那可真是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子嫁过去了。
加之晏修行事荒唐,为人粗鄙,必定是更加惹人厌憎。
陈蕊内心却又再次泛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貌似这个周芸芸,并不介意晏修名声受损。
周芸芸面上一派可怜之色,手掌却紧紧扯住了袖中手帕。
自家父亲和侯夫人是手帕交,当初侯夫人落难还是周夫人动的援手。
原本有这般恩德,却是越发情深。
最初周芸芸跟随侯夫人身边,倒是无甚别的心思。
可是她年纪大了,渐渐也有自己的心思。
她到底是商人侄女,侯夫人再如何喜欢自己,正妻位置也必定不会允了自己。
可自己却想成为侯夫人,攀上这高枝儿。
至于晏修,在他没回来之前,周芸芸就已经是知晓他成不得气候。
可男人算什么,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
周芸芸自信自己若有这个资本,那就必定能爬得更高。
更何况周芸芸也听闻晏修容貌丑陋,总是喜爱以白绢蒙面。她也相信,既然这样子晏修必定得不到别的女子喜欢,内心自卑而敏感。
只要自己做出不离不弃的姿态,相信晏修必定也是会受宠若惊,任由自己一番摆布吧?
周芸芸面色沉了沉,眸色如水,却不觉想起第一次见到晏修时候的场景。
对方衣衫十分华丽,描金绣玉,可面颊上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绢。
周芸芸甜美的说道:“小侯爷,既然是在府中,也不必遮掩容貌。都是一家人,也是没什么的。”
她一伸手,就要去揭开晏修面颊之上的白绢。周芸芸早就告诉自己,无论这个男子生得如何的丑陋,她都是不会流露出什么嫌弃之色。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也是出乎周芸芸的意料之外。
一名侍卫过来,啪的将她推到。
而晏修却好似什么都没瞧见一样,对她是视若无睹。
周芸芸内心不觉微微发狠,自己也不是什么无颜丑女。非但不丑,还颇有几分姿色。况且纵然自己不能让晏修一见倾心,可也是会讨得几分喜欢的。
甚至晏修回来没有多久,侯夫人的身子居然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有一次周芸芸听侯夫人提及话头,说原本欲将自己许给晏修,可晏修居然丝毫也不喜欢。既然是如此,不如送些嫁妆,将自己给嫁了。
这让周芸芸的内心之中,是更加的不是滋味。
她固然是瞧不上晏修,却很喜爱侯夫人这个位置,还能有诰命之身。
更何况晏修既然是如此顽劣,侯爷眼睛已经瞎了,侯夫人又是个病秧子。侯夫人早就暗示,以后这些俗务可能要自己操心一些。自己更是跟随刘管家,学那掌家理事的事儿。
世人会因为自己有一个顽劣无比的丈夫,因而更加同情一些。
和很多女子不同,周芸芸并不憧憬爱情,更希望自己成为传奇之中的女子。
嫁入豪门,自己必定是要规规矩矩的,那么所学的医术也没什么用。如果抛头露面,必定也是于理不合。可如果嫁的是个废物,自己就会是迫不得已,名声也是会好听一些。
可晏修的归来,却打破了周芸芸全部的幻想。
她第一次认识到,就算自己对晏修挑挑拣拣,可这个面容有损的小侯爷同样能对自己不屑一顾。只因为自己是个商女,身份卑贱,十分可笑。而她所有对未来筹谋,似乎也不过是自我幻想的一场笑话。
正是因为这样子,周芸芸反而对晏修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许兴致。
周芸芸不甘心,仍然是想要博弈一二。
更何况晏修纵然想娶个名门淑女,他面容有损,名声也不好,那些好人家的女儿也是未必愿意娶。
此事此刻,周芸芸人在马车之中,听到那些庸俗的女子说着同情自己的言语,面上也如她们所想要看到一般,不觉流露几许自怜自伤。
她若说得多了,难免也是会惹人疑惑。
可有时候什么都不必说,也是能坏了晏修名声。
“听闻周小侯爷十分爱钱,原本侯府素来宽厚,一贯都对庄子上长工十分客气,就是年年欠收,也并不十分催促。可小侯爷来了,却,却是不依不饶。当真是与民争利,却也是不知道宽厚大方。”
“我也听说了,他还开了赌坊,不但赌钱,还勾得军营里的士兵赌钱,据说还一个个写了借条,任由他要挟呢。恐怕这兖州军营最能说得上话儿不是军中长官,而是这位晏小侯爷。”
“何止如此,那何掌柜拖欠了晏小侯爷银子,居然是被生生打断了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