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很大,各院的下人不可随意走动,黄槿多少认识一些地方,但即便如此找到账房也花了三刻多钟,走到月门那里就看到红伶拿了一摞账本正要进屋,她赶紧小声叫道:“红伶姐姐!”
红伶脚步顿住,扭头看到站在月门外的黄槿,这丫头平时沉默寡言的不怎么出众,今天怎么来这里?还满脸急色。
她皱了眉,把手中的账本给别人,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姐姐,夫人病了,病的很严重,您去找管家赶紧给夫人请个大夫吧!”黄槿急道。
红伶疑惑:“病了?红露呢?”
黄槿犹豫了一下,道:“红露姐姐不管。”
红伶眉头蹙得更深:“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刘叔。”
黄槿大松一口气,笑道:“太好了,多谢姐姐。”
红伶只当靳如是小病,看到黄槿这么急的样子,也是认为她们怕事,只是当等来大夫一起去了映雪阁才知道,靳如病的不算轻。
这下她也慌了,忍不住呵斥她们道:“你们怎么不早说!要是夫人有万一,谁担得起!”
四人缩了脖子,黄莺小声道:“红露姐姐不让,我们也不敢。”
“谁是主子?夫人的话你们不听,反而怕她?”红伶气道,“都去太阳下站着!”
屋里的靳如情况不太好,原本只是风寒,但是拖延的时间太长,再加上她的情绪低落,忧思伤神,以至于后来的几天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不清。
“周大夫,夫人的情况怎么样?”红伶紧张的问。
周大夫皱着眉:“之前的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红伶一滞,颇为尴尬的说:“这是头一次请大夫过来。”
周大夫愣住,抬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红伶臊红了眼,他不再多问,只到外间提笔写药方。
须臾,一张药方便开好了,周大夫递给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夫人的病多是因为心事,姑娘应当细心照顾。”
红伶尴尬的接过,问道:“夫人的情况可否严重?”
“药到病除。”
短短的四个字更是让红伶羞愧,不是大病,却偏偏碍成了这个样子,只能证明她们做奴才的没把主子当成一回事。
她出了屋,看着站在太阳下的四个人,只觉得自己还没脸去教训她们:“你们过来。”
黄莺她们已经被晒的头晕,汗都湿透了衣裳,听得此话,立刻走到前面,虚虚的叫了声:“姐姐。”
红伶把药方给黄素,吩咐她去抓药,又让其余几个去准备食物热水,待要返回屋里时,看到红露的脸透过门缝惊怕的瞅着她,红伶没理会她,进屋去照顾靳如。
靳如躺在床上,觉得头晕沉沉的,喉咙里又渴又燥,想喝水却发不出声。
红伶看到靳如干涩的嘴唇微动,拿了勺子小心的喂她喝水,但是喂了一勺却洒了一大半。
她心下更是忐忑,这个样子,若是将军知道了该怎么办?刘管家若是汇报给将军,那可不好了。
刘管家听大夫说了靳如事后,就没打算告诉王夙夜,小小一个风寒病拖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可是丢尽脸面。
靳如嫁进来不过一月余就遭遇此事,外人听来,不仅是王夙夜刻薄妻子,更是恶奴欺主,不如乘着王夙夜还没有回来,把此事压下去,料靳如那性子,肯定是忍了。
他正想去映雪阁敲打一下里面的丫鬟,却正见王夙夜从门外走进正堂,而给靳如看病的周大夫刚刚走出去。
他没想太多,迎上去低声恭敬道:“将军回来了,老奴去吩咐备热水。”
王夙夜睨了他一眼,道:“夫人何病?”
刘管家没想到王夙夜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没有隐瞒更不敢撒谎:“夫人高烧不退。”
他没说是因为风寒拖得太久的缘故。
王夙夜睇了他一会儿,道:“去映雪阁。”
大夫除了向王夙夜行礼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而王夙夜能知道是靳如生病,只是因为能请大夫进府看病的人,除了靳如别人也没资格。
刘管家心里有些摸不准底,将军不应该是后天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而且还直接去映雪阁。
一进映雪阁,里面的人就都愣住了,黄莺手里端着的盆更是惊得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参见将军。”不知是谁第一个醒过神,赶紧跪下,其余人也纷纷跪下。
王夙夜没有忽略她们脸上的惊讶惶恐,不同于以往见到他时的恭敬畏惧,更多的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