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一号避难所加上其他的地方,愿意与之一战的话,其实是有可能成功的。
但是他们的方向完全搞错了,甚至还让乔伊斯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现在,赵修平只希望在他们彻底被打散之前,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
王敬武平静地看着他:“我们没想要逃,我的士兵们都抱着必死的意志。”
赵修平看着他,半响无话,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王敬武:“……”
两人走出实验室。
王敬武脾气和他弟弟南辕北辙,被赵修平冷言冷语了一番也没生气,继续说战场上的事。
“……乔伊斯在研究变异人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考虑到高温的问题,或者说是无法顾及,我们计划针对这一点来入手,使用高温武器对敌人……”
赵修平脸色恢复了一些,但是还不好立即去见余泽,只能听他一直说,但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兴趣。
王敬武的话告一段落,他突然说:“提醒你们一下,大雨很快就要来了。”
王敬武一愣:“这个我们也有准备,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敌人打算怎么应付,目前还在计划当中。
见机行事。”
赵修平漠然地注视着实验室外戴口罩的,行色匆匆的人群。
他一直都没有对余泽说过,从来避难所的第一天,经过那条地下走廊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很像wata。
像wata九层冰冷残酷的实验室,虚情假意的花和壁画。像wata无数人被禁锢的人生。
赵修平当然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从那时起他就不放心余泽留在这里。
直到现在,担忧变成了现实。
赵修平:“不单你们知道雨要来了,乔伊斯比你们清楚得多。你们最好早做准备。”
王敬武想了一下,郑重道:“你的意思我会向上面反应的。”
赵修平嗤笑了一声,但是也没再就这件事多说,转而问:“你批准零九的申请了?”
之前王敬武说零九申请加入搜救队,但是他还在考虑当中,然而赵修平已经见到零九身穿军服。
王敬武:“申请真正批下来周期是很长的,但是我现在已经让他跟搜救队员学习驾驶技术。
他学得很快,是个好苗子。”
零九再怎么说也是wata那种地狱般的环境中打出来的,也就惜败赵修平一人而已,放出来当然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
更重要的是,这棵好苗子看上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很容易博得信任。
赵修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往余泽在的研究所走去。
但是王敬武还有话没说完,小跑两步跟上,巴巴地跟着他:“你的身体状况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个人认为你现在还瞒余泽,真的不太好。”
赵修平:“多管闲事。”
王敬武:“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赵修平:“你要真为了他好,就管好你弟弟,少往他身边派人。”
王敬武:“陆克的为人我很清楚,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不会做出格的事——”
“什么出格?”余泽忽然从旁边安全通道里窜出来,问道。
赵修平警告地看了王敬武一眼。
王敬武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三人告别。
之后,赵修平和余泽往回走的时候,余泽说起自己向研究所请假的事情。
他说自己现在不太舒服,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刚打了报告。
赵修平一直默不作声地听他说话。
二人回到房间,就在余泽给仙人掌喂东西吃的时候,赵修平突然有些迟疑地说:“余泽……如果有一天让你去一个地方,你想去哪儿?”
手上一下子握紧了,余泽被仙人掌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继续给它喂东西吃:“你什么意思?”
赵修平:“没什么意思。”
余泽想低头给仙人掌顺毛,却被嫌弃地躲开了,手摸了个空:“我去过的地方多了,没什么想去的。如果非要挑一个,就让我待在这儿吧。”
如果赵修平死了,一号避难所就是他们最后待过的地方。
赵修平:“我是说除了这儿。”
他说话从来不吞吞吐吐,余泽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修平冷静地看着他:“一号避难所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这里不会安全太久。
如果要转移,你想去哪儿?”
余泽:“可是就算要转移,我们也会跟所有人一起。
你问这干什么?还是王敬武跟你说了什么?”
这天的最后,赵修平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余泽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晚上很晚才睡着。
睡梦中,他感到好像都有东西戴上自己的无名指,冰冰凉凉地,但是白天醒来之后,才发现手指上空无一物。
后来再回忆,他才确认戴在他手指上的应该是戒指,但是最终赵修平还是将它取下来了。
余泽几乎能够完全复原出他当时的想法,甚至是思虑的每一个瞬间。
赵修平其实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有时候他看余泽的眼神,让余泽觉得他恨不得带自己一起去死。
但是那么长时间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希望余泽能活下去。
将戒指取下,应该也是为了不独占他的下半生。
余泽很长时间内都不知道他是怎样想通了这一点。只是后来从韩水口中知道他所谓“私心”,才恍悟原来如此。
当时没有猜透的事情后来都有了谜底,只可惜现实给他猜测的时间太短了。
或者说,他还不够聪明。
他不够聪明,因而没有意识到赵修平根本不是那种会为自己意愿所支配的人,他有着余泽不能够理解的另一个封闭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他好像永远蜷曲着膝盖,坐在901、366那间房子的角落里,用石头磨成的锋利刀刃,刻着无人能懂的图案。
余泽站在几米远外的地方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事情再往后,应当从半个月之后讲起。
“关于变异人的研究资料已经发送到中央了。”
“反馈呢?”
“反馈也收到了。”
“那行,我们吃饭去。”说话的人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这天气,真是见鬼了,怎么开始变低了?”
“可能是温控系统坏了,要不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控制室看一看……余泽,去吃饭吗?”
穿蓝色工作服外套的青年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露出两颊的梨涡来:“我一会儿就去。”
同事点点头,之后又问:“对了,你家那位这几天怎么样?”
余泽:“还行,我这就回去看他。”
因为赵修平的身体相比以往实在虚弱地太快,别说关系好的朋友,连这样的普通同事都能看得出来。
余泽总不好把所有事情往外说,只统一对外说是病了。
研究所的同事和余泽关系好,连带着对赵修平也颇多询问,经常照顾他,让他早回去照顾病人。
简直就像是对待所有家里遇到事情的同事那样,他们还说要去探病,但是被余泽婉拒了。
事情一直在轨道上向既定的方向发展,他觉得自己也完全接受了现实,开始平静下来。
像他对梁诚说过的,他可以一直带着回忆走下去,并不觉得孤独。
将休假前最后的工作处理完毕,余泽将桌面收拾好。
研究所办公室是圆形的,有一张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显示屏,偶尔用于视频会议,或者是大家共同观看一些研究资料。
余泽走的时候将显示屏关上,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决定不去餐厅吃饭了。
赵修平这几天身体好像微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