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李氏模样生得妩媚动人,眼波似水,眉若远山,看起来便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不过她眉尖一簇,神色一凝,却让崔瑾忍不住抖了抖。
“将你推入池塘?”
崔李氏不可置信,扭头瞪着崔瑾,道:“瑾儿,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姐姐说的是与不是?”
崔瑾脖子一缩,而后又梗着脖子冲着崔容发脾气:“你说过,你不会说的,只要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就不会说的,你这个骗子!”
“可是我后悔了!”
几乎是他话落瞬间,崔容立刻就回答了,她微仰着头,笑道:“我为何要为一个不在乎我的人受委屈?”
就像上辈子,同样是被崔瑾推下池塘,可是她总记得这是她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总记着,自己是要保护着他的。因此,当他欲言又止的与自己说不要告知其他人的时候,自己满口应下,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让他能叫自己一声姐姐。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是啊,她崔容就是这么一个可悲又可笑的人。
“崔瑾!”她叫了一声,神色冷淡而又认真,崔瑾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慌乱,好像他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日后你只管去爱重崔颜,你这个弟弟,我不要了!”
是的,她不要了。
屋里的人都被她的话听懵了,崔垣下意识的斥道:“你胡言乱语什么?瑾儿是你弟弟,这是你能不要就不要的吗?”
崔容笑了笑,崔李氏看着她,突然走上前去用手捶着崔瑾,直道:“孽障啊,孽障!我原以为你只是性子任性了些,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容容是你姐姐啊,你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骨血,你们应该相亲相爱,你怎么能对她下这种狠手?你说,崔瑾,你的礼仪孝悌学到哪去了?学堂的先生教的便是让你如何欺辱你姐姐吗?”
崔瑾不敢还手,被她说得有些心虚,也有些不服气的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谁知道……”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无措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崔李氏泪水涟涟,哀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崔珏伸手扶住她,柔声宽慰道:“母亲,你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崔容心里有两分愧疚,轻言道:“哥哥说的是,娘,您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跪下!”
崔垣突然喝了一声。
崔瑾身子一抖,不敢违拗,飞快的跪了下去。
崔垣冷冷的看着他,厉声道:“在家里,老太太宠着你,把你养得娇气了些,但是我以为你总归是好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能对你的亲姐下如此狠手!”
崔垣极为痛心,这个孩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自然就放纵了些,可是他竟然敢将同胞姐姐推入池塘。若是那日没有人看见,崔垣不敢想象那会发生什么。
看着崔瑾,他下了一个决心,冷声道:“来人,请家法!”
崔李氏猛然抬头看他,失声叫道:“二爷!”
崔垣在是老崔国公的嫡子,可是在他上边还有一个庶兄,因而府上的人都唤他一声二爷。只是等他接任国公之后,国公府的人便称他国公爷了。
就连崔容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崔垣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刺人,忍不住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瑾儿伤了你,我难道还会坐视不理?”
崔容别过脸去,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她这态度表明了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原来在崔容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让她信任的父亲?
崔垣心里又是生气,又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滚,总归是百般复杂。
崔李氏以帕掩面,看着崔瑾的表情无奈又痛心。
“国公爷!”
崔垣身边的大总管崔勇毕恭毕敬的将崔府的家法——一条漆黑短鞭,捧了上来。
崔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畏惧的唤了一声:“父亲……”
崔垣接过短鞭,使劲的握了握,而后啪的一声打在崔瑾身上。
崔瑾吃痛一声,慌慌张张的叫道:“父亲……”
崔李氏别开眼去,崔珏扶住她,道:“母亲,我扶您去里边歇息。”
崔容忙扶着崔李氏另一边,和崔珏二人扶着她往里走。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如今看着崔瑾受罚,崔李氏还不知如何难过了。
“娘!”
崔容有些自责,她原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是已经放下了的,可是实际上,她心里还是有怨的。她一直期待着,努力着,可是他们却完全将自己无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坏的。这让她怎么不怨?怎么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