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看向她的眼光是茫然的,那种茫然类似于受伤的茫然。她甚至注意到他一只手还拿着之前她给他的那个蓝色快递纸袋的一角。
她稍稍的转开眼睛,用公事公办的声音说,“经理,董事长找您好几次了,问你怎么还不上去。”
“哦,他找我好几次了?”他机械的问。
“是的,刚刚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的。”郑秘书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勤奋向上的年轻人这个状态。不知道是什么照片让他这样端坐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没有动。
她见他状态实在不好,再次提醒他,“经理……”
温立涛的声音很抵触,“知道了。”
郑秘书只好退出去,等了约莫十几分钟,然后再敲门进去,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像是灵魂都被吸附进了他眼前的东西上去。等她再次用之前的敲门板大声提醒他,“经理要不要我跟董事长说您现在正在忙。”
她动了恻隐之心。作为女人她觉得她的直觉很准。肯定症结在那些照片上,而那些照片上的内容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比他的事业更加有分量。
“不用了,我这就上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然后他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他的动作显得既笨拙又难看。手抖抖索索的好几次都把那些照片弄得一团糟。有几张还掉到地上去,然后他又开始发愣。
只不过他这才好像是犯愁那些掉落的照片怎么能拾起来。
然后郑秘书用提醒的声音轻咳一声。他才开始用那种类似于电影里的慢动作捡起掉落的照片。
他记得她用那种失落的眼神看他说:温立涛你真让我失望。那个样子,那个样子一直被他记在心上,所以他才在这段时间那样在意他的感受。而她好像压根就记不得他的付出。她总是在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催促着挂电话,会在他短信发出很久后都不会查看,甚至忘记回信息。晚上电话的时候会听到她匀速的呼吸声音,对于他絮絮叨叨的汇报一天的工作毫无反应,原来是睡着了。
前两天她还说,“立涛你用微信吧。用微信的话要方便许多,这样你可以口述,不用浪费很多时间。”
在他眼里微信跟打电话的区别大得多,电话的能切切实实的听到她的回应。微信跟短信一样,还不是要去等她来回答。她怎么能明白他的守旧跟固执是跟她耍了点小心眼。
就在前天和昨天,他约她出去吃饭。她推脱说她没时间。很忙,工作忙,晚上要加班。
她所谓的加班就是跟杨瑾维混会所夜场吗?
一张张从会所记录出来的,她穿着高跟鞋黑白职业装在夜色下的窈窕身影,那细细的身影又被灯光映出一抹不是很真实的剪影。她站在会所的大门口立在杨瑾维左手边的位置,好像是在等车。风撩起她的头发。她眼睛微微的眯起。
有一照片是她在下台阶的时候要摔倒被杨瑾维给拉住了手臂。那姿态差点就成了投怀送抱。而杨瑾维的眼神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冽。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样子,那种样子他没办法形容,却觉得放在杨瑾维身上很合适,很悦目。
她喝醉了?她明明酒量很浅,怎么能逞强?
这些都不是最让他难受的,难受的是有一张她跟杨瑾维坐在车后座上,她已经呈现出半迷离状态,微醺的模样娇俏又迷人。那一张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关系,杨瑾维的下巴若有似无的搁在她的头顶上。
如果这两张都还算好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张的话就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镜头被拉近,何凌宵的微醺的脸可以看出粉面潋滟,眼睛微闭。而杨瑾维微微倾身,大拇指擦过她的脸庞。
他不知这些照片是谁给他的。但是却成功的让他难受到了。
从会所出来到她家一路上十几张照片就像是一个故事。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故事。那个女人却是他心爱的女人。
心脏仿佛剜肉一样疼得血肉模糊。
他拿出电话给温博然去了电话,“爸爸,我今天遇到点事情……还好,不是很麻烦,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我处理好了再跟你道歉,我现在需要时间……谢谢您,爸爸……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他开着车到了中北大厦不远处的街角静静的等着。
眼睛紧紧地盯着车库出入口跟大门位置。他只知道何凌宵在这个像是擎天之剑的钢筋骨架玻璃外衣的建筑里上班。却不知她下班的具体时间,不知道她平时惯于走哪道门上下班。也不知道她的车有没有停在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