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前方所吸引,只她落座之时,右侧的两个小姐好奇的望了她一眼,便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几句。
明思面色不变,心里淡淡一笑。自己的肤色已经成为标志,不用说,那两位小姐也定然是在说她的身份。
她自然是不在意的,将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却不见太子的踪影,又朝台上看了看,皇后下方正有个空着的位置。
这个应该就是太子的位置了,可人上哪儿去了?
暗忖片刻,她朝蓝星示意,蓝星低头附耳过来,只听明思低声道,“去看看太子在何处——”末了又嘱咐一句,“看到了就回来,小心些。”
见小姐神情慎重,她点点头,未多做声,便走了出去。
明思心里的确有些担心。
那果脯匣子精巧非常,应该是司马陵专用的器物,但如今天气燥热,他把果脯赏了纳兰笙,若是身边没带多的果脯……
明思猜得没错。
在她未到之前,司马陵在台上坐了一会儿,便觉浑身不舒爽,看到场中斗鸡浴血,心里更是烦躁不堪。饮了茶水也压不住那种口干咽干之感,想唤富贵,却一头想起自己把果脯已经赏了纳兰笙……
朝对面纳兰笙的位置望了一眼,他转首朝上官皇后道,“母后,我去寻纳兰五公子说说话。”
上官皇后看了一眼同纳兰笙坐在一起明汐明柔姐妹俩,轻声一笑,“去吧。”
司马陵也看到了明柔明汐,明汐团扇半掩嘴笑得娇俏,明柔却有些惧怕的半躲在纳兰笙身后……
一眼过后,他只觉心中烦躁更甚。
他知道母后误解了他的意图,他也清楚父皇母后是青梅竹马情意深厚,他更知道母后也希望他能同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培养起足够的感情,如同母后她自己与父皇之间一样……
可是,他没有那样的感觉,明柔也好明汐也好,对他而言同纳兰府其他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以前还无所觉,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娇俏也好,娇柔也罢,他渐渐都生出一种无趣的感觉。
上官皇后的笑意打消了他想去找纳兰笙的想法,他慢慢地走了出来,富贵偷觑了下他的脸色,抬首看了下日头,便有些讨好地指着竹林间一个亭子,“殿下,要不到那亭子去坐坐?”
司马陵也没想好去哪儿,闻言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转头过来对紧跟着的沉香兰香冷声道,“你们一边候着,本太子想一个人呆着。”
两个侍女看了下,亭子离场地也不算远,沉香福身道,“那奴婢们就在这边等殿下。”
司马陵皱了皱眉,“也不用在这儿站着,去那边树下吧。”
两个侍女躬身称“是”,司马陵便带着富贵朝竹林行去。
在亭中坐定,司马陵听着不远处的笑语惊呼,精致的面容却愈发沉沉如水。
富贵垂手立于身后,头微低,视线不时在太子身上扫过,此刻,他的心中有些忐忑难言。
那果脯中有什么东西,他并不知晓。
又看了一眼太子,他轻轻地垂下了眼睑。
四岁时,在哭喊中被一辆马车送到了一个小院子,和其他许多同样的小男孩一起,在饥寒鞭打中学会了屈服。
七岁时,被一辆旧驴车送进了宫墙,到如今已经十年了。
那时,太子还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
看着皇上皇后对太子的百般宠爱,他初时也偶尔会艳羡的偷望,然后会记起那些曾有过的温暖画面。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记忆最后也愈来愈模糊,数年后,他甚至连自己曾有的姓名也忘记了。
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封信,他想,自己也许会认命。
可那封信偏告诉了他,他和那些小男孩都是上官皇后让上官侯府为太子所训练的“狗”!而他,就是最后被上官皇后选中的那个!
昏暗的房间、昏黄的烛火、冰凉的小刀、狰狞的老太监……他从此再也不是个完整的人!
他不想相信,可最后还是偷偷去查了——的确,一切如信中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