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强弩之未,费彬靠着指点,虽然能占到点优势,但不是自己的本事,在想要决胜时,总是缺乏最后一击的力量。
田伯光问道:“那么这一战的胜负,取决于双方的忍耐力和意志了?可是莫大是被动的一方,他应该撑不住啊。”
“那倒难说,莫大先生虽是个老无赖,但这无赖的意志耐心,却非那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可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赌他能赢,不过......”林平之说着时神色便有些凝重了。
“不过什么?”田伯光问道,林平之只是盯着场上两人,再不说话。
“风天小畜,玉井天池”这时,左冷禅又在指点着,费彬以一招“玉井天池”,直刺向莫大先生左肩,但同时,林平之忽然叫道:“向右半步,泉鸣芙蓉。”
这招“泉鸣芙蓉”却是衡山剑法中一式精妙招数,莫大自然一听便知,可是看现在费彬的架势,这一招却完全使的不对啊,照林平之所教的出招,他却是要直撞到费彬剑上。
两人战斗时的过程是变化极快的,那根本也不会有时间给人细思,莫大先生本能的便没听林平之所教,照自己的想法闪避出剑,岂料费彬长剑旋转,悠忽间竟直刺向他胸前。一时间却是躲无可躲,化无可化。
却原来这步变着是左冷禅新创,世上除了他和嵩山派少数高手之外,并无他人知晓,岂料一用出去便被林平之看破了,莫大先生若是照林平之所教出手,这时却已是赢了。
勉强让过半尺,向后跳了两步,却见鲜血从身侧沥沥而下,却是费彬一剑扎在了他胁上,这还是幸亏费彬被林平之一喊,有些心虚,出手时略有迟滞,否则一剑穿心都有可能。
这剑虽未致命,可也已是重创,莫大轻叹一口气,跳出圈外道:“我输了。”
莫大先生黯然退下,林平之怒道:“你怎么不听我的,难道到了现在,还当我会害你不成?”
“不,不,我怎么会不信任你,若我还对你有半点的不信任,今天我根本不会在这儿了。”莫大先生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我不是不信任你的人品,我只是不信任你的年纪。”
原来如此,明白了,林平之毕竟年纪甚轻,便是显出了再多特异之处,也难以相信他武学境界有多高,更无法相信他当时真能指点自己,何况这个相信,是要拿身家性命来试的。
这时全场都有些震慑了,费彬虽然赢了这一战,但除了在林平之和左冷禅的约定里,他算是给左冷禅赢了第一分,除此之外,谁也没把他当成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半点胜利者的感觉。
这一战唯一的胜利者就是林平之,而这胜利,仅仅是靠一句话而已,仅仅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像某些哲学那样,不在乎你说了多少,只在乎你在关键的时候,说了关键的话。
左冷禅见到他这般武学境界,不由的越发起了英雄相惜之感,实不欲今天在此伤害到他,但一时却又没善策可筹,正如他自己说的,他必须要用尽手段,来争这场胜利,可不能让部下看出,首脑竟在偏袒敌人,那可是要命的。
但无论如何,第一战还是败了,林平之不禁有些灰心,要不干脆整个败了也罢,反正左冷禅其实已并不想要了刘正风性命了。
不对,一旦退让,后果总不会太好,而且和刘正风相关的人也就多了某种牵挂,甚至包括自己,而且若轻易认输,自己的形象也会受到严重影响,要知道这可是自己走出江湖的第一步啊。无论如何,退让是万不得已时才能作的。而且现在直觉上也觉得,打赢了这比赛,似乎是必须的。
这时让谁上?刘正风悄悄对林平之说:“曲大哥武功胜我不少,似乎可以胜一场。”
林平之轻轻摇了摇头:“不,虽然认识他的人不多,今天又有我的易容,但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他出手,这个险不能冒。”
老尼姑定逸却还是在跃跃欲试,但林平之轻轻抄起长剑,将剑鞘横举,拦住了所有人:“不用多说什么,下两场都由我包了。”
左冷禅随口吩咐,身边一人便越众而出,双手抱拳,微微欠身道:“在下嵩山派钟镇,人称九曲剑,特来请教林公子高招。”
如果在几天前,钟镇若是见到了林平之这个武林中的后生小子,只怕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但此时不知不觉间,他便已经有些身份了,而且左冷禅的行为虽然隐晦,但亲信之人却暗暗查觉他对这个后辈其实极为敬重,那么说话间便不宜无礼了。
林平之随口答礼,同时便手按剑柄,五指依次慢慢按下,气氛忽然就有些不对了,虽然钟镇身为嵩山派高手,内力修为甚深,却也不觉间微有一丝寒意。